第二天她就知道了——她老公拿了皮带,夜深人静的时候,吊死在病床上了。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那么安静,一个病房的人连点动静都没听见——想是下了决心,挣扎都不愿意挣扎了。
她眼泪哭干了,回家带孩子,结果她儿子发热不退,一检查,得了急性白血病。
孩子那么小,被扎针,被穿刺取血,却不怎么哭,她问儿子不疼吗?她儿子说,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他得坚强点,家里还有女人要照顾哩。
从小孩儿嘴里说出这种话,张伟丽哭的接不上气。
孩子命苦,没治多长时间,也跟爷爷奶奶爸爸团聚了。
她一个人守着那个发廊过日子。
本地人都觉得她是个白虎星,可她好看,所以还是很多人去照顾她生意。
也有人问她,你咋还在这里呢?你婆家都没人了,这什么年代了,你还守节啊?
她摇摇头,说老娘凭什么要走,这里就是老娘的家。
现在,也没人嫌她脏了——家里人都死了,她也不在乎谁嫌她脏。
她说到了这里,也没掉泪,反倒是笑了,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别说别人说我是白虎命,我自己也觉得我是个白虎命哩!你看我身边的人,跟我一粘,有落好的吗?我之所以还活着,其实也不为别的——我们家人丁单薄,我死了,逢年过节,连个给他们烧纸的都没有——我怕在他们在地底下,没钱,挨欺负。”
与此同时,她赚的钱,也有不少捐到了水滴筹之类的平台上——她看见那些得病的,出意外的,总想起来自己的家里人。
难怪呢......她那紫铜色的功德光,原来是这么来的。
这个女的,这辈子貌似没为自己活过。
程星河有点吃不下去了,抿了抿嘴,想说话,到底没说出来,白藿香虽然还是一张冷脸,可眼圈子却忍不住也跟着泛了红,跟桃儿似得。
各人有各命,谁也没法子。我刚想安慰一句,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咣当......”
我立马站了起来,那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