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眉眼一凛,厉声道:“偷懒耍滑,你还敢说话!”
灼华嘴角微扬中带着及不可查的阴翳,自重生后便不喜欢不熟悉的人靠近自己,除了宋嬷嬷和四个大丫鬟,她的贴身之物,随身之事从不叫旁人插手,为的就是防着苏氏。这到好,才分了点子权力,按插进来的人就敢这样叫嚣!
倚楼藏在袖中的短剑不知何露了出来,满面阴沉。
秋水尚且沉稳,只道:“少不得要发卖几个杀鸡儆猴了。”
灼华微微一抬手,倚楼抬脚就踹了大门进去,大声呵斥道:“吵什么?没见着姑娘回来了!你们当醉无音院是什么地方,由的你们这样没规矩!”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宋嬷嬷和长天、听风站在廊上,下头乌泱泱站了一院子,全都在呢!
灼华澹笑着缓缓从众人面前走过,丫鬟婆子们躬身低头,顿时不敢言语。
听风进屋搬了把太师椅出来,灼华端坐在太师椅上,笑着扫过众人,缓缓道:“继续吧,这样热闹,叫我也听一耳朵。”
底下安静一片。
“方才不是很热闹么?怎么都不说话了?”灼华身姿微倾挨着太师椅的扶手,支手抵额,悠缓道:“我到是不知,如今来我院子里当差还得由着人来挑挑选选了。这样金尊玉贵的,不若交给人牙子,让她再给你们选个好去处。”
丫鬟婆子的跪了一院子,口口声声都在说:“奴婢不敢。”
“不敢……”灼华轻轻一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额角,姿态疏懒,“怎么会,我瞧着你们一个个都是又大主意的。”
姚婆子伏在地上,偷偷瞄了沈灼华一眼,正好撞上她深沉的眼底,心头一惊赶紧低下头去。
灼华睇了她一眼,同宋嬷嬷道:“嬷嬷继续,有什么不妥的今日一并解决了。”
宋嬷嬷点点头,原本要解决这些东西也不难,但灼华在这儿也好,是该立威的时候了。
“青云!”
宋嬷嬷冷不防的一声,右侧的小丫鬟连忙应了一声,“奴婢在。”
宋嬷嬷神色和蔼,端着稳重的笑意,说道:“听说这几日和别个院子的丫鬟走的挺勤快啊!”
青云心头一颤,正待解释,又听宋嬷嬷说道:“三日前和蘅芜院的丫鬟躲在厨房吃点心,昨晚和彩云间的丫鬟躲在花园假山里闲聊,今日,单眼灶上煎着姑娘的补药,你索性跑的不见人影!”
青云不住的颤抖,天上的日头越来越大,她却举得满身寒冷,双膝爬步到沈灼华面前频频磕头,“奴婢不懂事,是奴婢坏了规矩,请姑娘责罚,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今日既要罚你,总要叫你明白,叫所有人都明白,为什么要罚。全都给我抬起头来!”宋嬷嬷面无表情的扫过底下的人,沉沉道:“咱们院子不置小厨房,也就只是一个单眼灶用来熬药的、炖补品,为的就是全程有自己人看着,不出任何差错!今日熬个汤药,左右不过一个时辰,你前半程坐在那处打瞌睡,后半程索性跑的不见人影!期间有六个人靠近药罐子,若是有任何一个人起了歹心,你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经主子同意跑出院子,与旁人闲聊也便罢了,竟还排揎主子不是,还时时出口怨怼,说姑娘不够厚待你,似你这般偷奸耍滑者,要姑娘如何厚待与你!最最不该的是,你竟敢说嘴院子里的事情,那便是出卖主子!便是打死也不为过!”
灼华笑的愈发和煦,平日里对她们客气,便当她年幼好性儿好欺负可出卖了。
宋嬷嬷朗声宣布:“青云擅离职守,耍奸躲赖,杖脊二十,发卖!”
她正待哭喊,两个识趣的婆子立刻上前,捂了她的嘴拖了出去行刑。
就、这样发卖了?姚婆子不安的挪了挪膝盖,心里强自安定。
不用怕这个丫头,她现在知道自己是苏姨娘的人,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别看她如今有老太太护着,苏姨娘可是侯府出身,娘家厉害,迟早会上位的,到时候就是她沈灼华的嫡母,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得仰人鼻息,若今日发卖了她,就是得罪了苏姨娘,以后还不得有好果子吃!
“姚妈妈。”沈灼华柔声唤了她一声,“起来吧!”
姚婆子一听,心头立刻安稳了下来,她猜的不错,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嫡女又如何,没了生母,就什么都不是了。
姚婆子挺了挺背脊,笑着看向灼华,“姑娘有何吩咐?”
“姚妈妈在沈家伺候三十年了,知道伺候主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灼华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温柔,眼神如剑,“你是也算个聪明人,能在我这里隐忍了这么些年,可怎么这会子就忍不住了?怎么不再等等,等到苏姨娘扶正了再发作不是更稳妥?或许那时候,我还得求着你呢!”
姚婆子干笑了两声,捏着嗓子道:“奴婢不过是想更好的伺候姑娘而已,苏姨娘不就是瞧着奴婢还有几分伺候主子的本事才叫奴婢过来照顾姑娘的。”
灼华眉眼清敛的长长“哦”了一声,“原是我误会妈妈了。”接过秋水递来的茶水,缓缓的拨弄着杯中的茶叶,温热的氤氲细细升起,拢得她的神色润泽而朦胧,“这几年我纵着你们,不过看你们都不容易,不想苛待了你们,到不想一个两个见了风便要摇摆几下,瞧着我好性儿从不打骂你们了。”
姚婆子心头突了一下,心道这丫头片子瞧着好性儿原是装的,堆了笑,道:“伺候主子的哪有不忠心的,即便奴婢是苏姨娘送来的伺候姑娘的,当然心里头也是向着姑娘的。”
灼华睇了她一眼,勾了抹和婉笑意,“你们每一个人进我的院子,我便都要说上一句,办砸了差事可以改正,说错了话可纠正,却要忠心,要绝对的忠心。”她的声音如月光旖旎温柔,却含着不容置疑的赫赫威势,“宋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正五品的女官,妈妈觉得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的教养嬷嬷如此不敬?”
姚婆子听着心下察觉不对,立马向宋嬷嬷赔罪道:“嬷嬷赎罪,奴婢糊涂了!您是姑娘的教养嬷嬷,是这醉无音的管事嬷嬷,奴婢哪里敢对您不敬了。”又向灼华哀求道:“姑娘姑娘,婆子脑子犯浑,若姑娘早些提点,我定是不敢的,定是忠心耿耿的。”
“不对哦!”灼华晃了晃手指,笑语吟吟道,“应该是你们先对我忠心,我才护着你们,而不是我对你们好,你们才考虑着要不要对我忠心呢!”
姚婆子想起这几年在院子里过的确实十分舒坦,主子不打不骂,有好的都会想着底下人,月钱之外封赏也是十分厚重的。只是,她不甘心只当个管针线的小管事,看着宋嬷嬷那么风光,还有两个丫鬟伺候,她也想,这才眼见着苏氏起势,便想将宋嬷嬷拉下来,自己顶上。
“老奴……老奴没有想对姑娘不敬,只是……”
“只是你等不及了,你想要风光,你想拿着我院子里权去向苏姨娘邀功,是不是?”灼华一笑,有着月淡霜浓的意味,平缓的替她说完,“是个好奴才,可惜不是我沈灼华的好奴才。”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只是有些惆怅和无奈,今日冒了个急切的姚婆子出来,可是底下这些里头,又有多少是被别人收买了的?
自己对这些人也算可以的了,可惜啊,人心不足呢!
“发卖出去。”宋嬷嬷一挥手,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上前塞了嘴,捆了姚婆子,拖了出去。
宋嬷嬷跨下台阶,高声说道:“谁是主母,都不会改变姑娘是嫡女的事实!收起你们那点子巴结的心思,别再让我听到有任何关于这个院子的事儿流到外头去!今日后若有再犯。”
“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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