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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小院中,一道门轻轻地打开,一位少年试探着,轻声轻脚地从里头出来。
院子里蹲坐在门坎的圆脸侍女正托着腮无聊,瞧见少年,便轻轻招一招手。
少年略有些迟疑地走了过来。
“哎,安三郎,小姐醒了没有?”
这语气随意得紧,既不算多恭敬,也不算多生硬。
少年原本麦色的肌肤登时染上一层大红之色,眼神转到了一边,轻声道,“还没。”
侍女点了点头,“那行,我在这儿等着小姐醒了服侍,你便去沐浴更衣,新衣裳已是买了回来,我让人放在了浴房。”
她说的浴房,自然就是庄子里下人用的浴房了。
少年原本就羞窘的面色又多了几分局促。
“那,多少银子,我这里有……”
说着已是伸手在自己的衣袖内摸出一个钱袋来,就要拿给侍女。
侍女眉毛一挑,略有些不耐烦。
“哎呀,不过是件衣裳,才值几个钱?再说我让人都是挑得最好的,你卖俩月的野物,也买不起一个袖子?何必弄这些?只要伺候好了小姐。什么没有?真是,这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就是规矩上差了些。诶,我看你一会换好了衣裳,就多去跟卫小姐身边的阿楠,还有姬小姐身边的小淞他们两个人请教请教才好。”
别将来万一小姐一高兴,把这个乡下少年给带回了京城,变成了小姐院里唯一的小侍,那时还是这般什么事都不懂。土里土气的,那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要被笑话的好吧?
也别说自己说话难听。这小姐是跟那三位小姐打了赌,看谁能追得上这个乡下少年,结果没想到一来二去的,果然还是自家小姐的魅力大。当然了,也算是这乡下少年命好了。
那少年双拳紧握,眼睫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是低低应了一声,收起了他那个旧钱袋,朝着浴房去了。
没过多少时候,就听得卧房里头有了动静。
圆脸侍女赶紧就跑了过去。
“小姐?可是醒了么?”
那卧在锦被绣团之中的女郎,慵懒地裹着薄被在床上翻了个身。这才缓缓地张了双眸。
那一张小脸,白里透着粉红,双唇红滟滟的。白嫰嫰的身条上只着了薄软贴身的小衣,半蜷在榻间,好似海棠春睡,梨花初醒。
见是自家侍女,这才轻轻地哼了一声。
“小姐,昨儿过得如何?”
圆脸侍女一边扶起软趴趴柔若无骨的小姐。一边挤眉弄眼地问。
女郎唇边漾起几分笑意,眸光流动似地瞥了侍女一眼。声音好不轻快。
“偏不告诉你!”
侍女一边帮着小姐着衣,一边笑道,“哈哈,我知道,定是一夜良宵的了。”
女郎面上的笑容更深,嘴上却道,“嗨,不过是……”
不过是跟小伙伴们打赌的游戏而已,只是……
侍女笑嘻嘻地问道,“只是什么?”
女郎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安三郎呢?不会是又回那个山上的小村去了吧?”
这死心眼的少年,让他跟着自己长住在这庄子吧,他还非要顾念着他家里长辈生病,时不时地就要跑回去给他大姨家作牛作马,就连每次自己给他的东西,去了他大姨家之后,就跟肉包子打狗一般再也回不来了,这不是傻么?
“没,他起来的早,这会儿换新衣裳去了,等回大约就能回来陪着小姐了。”
侍女偷偷看着自家小姐的气色,“看小姐精神这般好,想来这少年还是知情识趣喽?”
昨儿虽然小姐严禁自己这个贴身大丫环听壁角,不过自己还是佯装路过,听了一耳朵,哎哟,那可真是……
女郎眉眼之间都带着几分愉悦,伸指点了点侍女的鼻子,笑道,“你日后见了阿易客气些,不要老是笑话他知道吗?”
自从在京城,自己走夜路遇见了鬼,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乐意这闺房之乐了呢,没想到,这回误落林县,居然遇上了个有趣的少年,让自己那些自信,又全都回来了。
回想起昨儿那少年初学乍练,生涩羞窘又急欲讨好的模样,至今仍是觉得令人莞尔呢。
侍女吐了吐舌头,“不会吧,小姐莫非还真打算将这乡下少年带到京城吧?”
其实要照她来看,就先放在庄子里,等小姐娶了正夫,若是还能想得起来,再来接人也不迟么。
要是真如小姐所说,把这小侍带回了京,岂非就成了小姐院里的第一人,万一恨上了自己,在小姐跟前吹枕头风可咋办?
哎娘呀,早知道咱就不跟着那几个老是笑话这少年没见过世面,啥也不懂了。
女郎横她一眼,“不管带不带,都不许你们再捉弄于他!”
像什么少年打碎了个瓷杯,就骗他说那是前朝古物,值五百两什么的……这些家伙们也是在庄子上闲的,赶明儿就把他们都赶到山上去打兔子去,打不到别想回来!
看没有阿易这个小猎手的帮忙,他们可能逮着一根兔毛?
“小姐说的是!”
侍女故意苦起了脸,“小的再也不敢对未来的小爷不敬啦!”
正说着。便见女郎的表情有异,侍女回头一看,那门口处端着一碗羹汤的青葱少年。可不正是她们正在谈论的那位?
女郎的目光含笑,唇角微扬,望着那少年的神情略带着几分轻佻,被这般的目光瞧着,手里端着燕窝汤的少年就觉得心头微颤,昨儿那一幕幕便似电闪在心间。
羞窘无地,却又绮丽梦幻。微微的痛苦,却是能溺死般的甜蜜。直到现下,他都觉得自己还仿佛沉浸在美梦之中。
“阿易,你过来!”
不知道何时,那个多话的侍女已是离开了卧室。他好似被勾了魂似的,一步步地朝着甜梦迷香之境走去……
他蓦然睁开了双眼。
屋内光线仍是昏暗,不过以他的经验来看,外头至少也是天光大亮了。
温香软腻,拥了满怀。
就算昏暗中视物不清,那绝佳美妙的触感,亦提醒着他,此时此景,昨夜欢娱。
怀中人似贪睡的孩童。把头枕在他胸前,侧脸紧贴,玉臂横伸。搂在腰际,而一条修长的腿,就霸道地曲起,压在了他的腿上,既然室内如此昏暗,却能瞧见那雪白无暇的肌肤。在暗中熠熠,似能生光。
这具身体如今不到十八岁。自然是血气方刚,瞧见这般美景,如何能忍?
他的手掌简直就是如有意识一般,已是自动自发地抚到了幽深美妙之地。
他俯了下去,费了一点工夫才能既不惊醒女郎沉梦,又能在那娇嫩如海棠的面颊上印下一个个清浅爱怜的轻吻。
许是不知哪里力道微重,却听嘤咛一声,那女郎身子一动,便似要翻身醒来。
他的动作便是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女郎只是从环抱着侧睡的姿势变成了仰面朝天而已,却是连眼睛都没睁开。
安易在昏暗中静静注视着她的睡颜,听得呼吸均匀,便知她仍在梦乡。
这惫懒的家伙,只要一睡着,除非让她睡够,否则是绝不会睡的。
想到在数月前的那日,安易的心情便又是庆幸,又是纠结。
原本抚在温香软玉上的手掌便又开始了蠢蠢欲动,安易吸了口气,有些艰难地收回了手掌,轻手轻脚地松开了怀中人,将脱落大半的薄毯包上了那祼露在外肌肤,自个儿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在床上的人忽然吸了吸鼻子,眉头微皱,唇角一抽。
好像有香味啊……
昨儿爬高上低以及各种运动过后,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此时的烤肉香气,可不就是最好的催人清醒的号子?
姚露蓦然醒来,霍然张开了眼睛。
陌生之极的环境,霎时令她有丝怔忡。
咦?怎么这么黑?难道还是在半夜?
从来没有早起习惯的姚露,转了下头,眼光四处望了下,下意识地在找自己的侍女红叶。
这屋子……
啊呀,不对,这还是在西崖山里!
瞬间,她想起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
呃,阿易呢?
游目四顾,这屋内除了自己似乎就没别人了。
而当她坐起时,身上的毯子滑落而下……她几乎什么也没穿。
昨儿是怎么开始的来着,反正到后来那急切紧绷的时候,那些衣裳什么的,就都……姚露还记得当时自己随意将衣带抛到一边的动作,不由得心中微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