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调至北门待命的一部义勇一共不过两千多人,由于并没有直接参战,伤亡甚微。按图索骥一下子就圈定了几个目标,其中两个都是伤于流矢,伤势过重的已经死了,他两人经查都是在城下受的伤,和城楼的战斗没有关系。
只有一个来自太平州当涂县黄池镇的人十分可疑,此人已经失踪,在所有战死者的遗体当中也并没有找到。在认识他的人描述了相貌身形等特征,再与那日目击者的描述细细比对之后,已经基本能断定这人就是凶手。
刘禹并没有让人画像通缉,凶手很可能已经逃到了鞑子大营中,那样做的意义不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揪出他的同伙,以防类似事件的再次上演。经过此事,现在所有的高级军官不管禁军还是乡兵,都按制配发了新的甲胄,提高了他们的防护能力。
为防疏漏,所有登记地为太平州当涂县的义勇都作了排查,抛开有家有口的那些,独身男子成为了重点目标,刘禹此行,除了去顾惜惜那里坐坐,还想顺路找一下陈小乙,看看自己吩咐的事他办得怎么样了。
建康城南中街的燕居楼上,二楼独间内推窗望去,秦淮河风景尽收眼底,刘禹专门选了这间临河的,叫人上了些菜肴甜点,方才在顾惜惜那里光顾着喝酒了,都没吃几口菜。
陈小乙来得很快,刘禹刚准备将一块点心塞入嘴里,独间的木门就被人敲响,一个亲兵打开门将他带了进来,刘禹抽空打量了他一眼,还是那身富贵员外的装束,不禁宛尔。
“小民自知相凶,穿上锦袍也不像官人,能博父母一笑,也是个乐子。”陈小乙唱了个诺,恭敬地说道。刘禹却是不信,这等底层出身的,自有一股狠劲,别看这会低眉顺眼的,那是畏惧刘禹背后的国家势力。
“好了,叫你来,就是问问那事办得如何。”刘禹让人搬了一个圆凳让他坐下,自己将那块点心扔进嘴里,一边细细咀嚼一边淡淡说道。
“那日父母吩咐下来之后,小民当时就挑选了一批人,全是心思活络之徒,这几日陆续地混入了义勇当中,应该还算是顺利,料得再有些时日,就会有线索了。”
“你未将实情告诉他们吧?”听完陈小乙的话,刘禹点点头,他让陈小乙找这些人可不光光是为了监视。
“没有没有,父母放心,小民只是叫他们先加入义勇,多多结交各色人等,具体做什么并未透露。”陈小乙连连摆手,忙不迭地解释道。
“那就好,这里面有些人名,你拿去,叫你的人多注意他们,可与之交好,但要注意这些人的行踪,若有异动,你亲自来见本官,明白吗?”
刘禹拿出一张纸,上面记录的正是几个重点的排查对象,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已经下令停止了明面上的调查,改由陈小乙手下的这些人来暗中监视。
“还有一点,最好是让那些人能主动招揽你的手下,具体应该怎么做,你自己把握,你能混到如今的局面,这种事情不会不知吧。”
看到陈小乙将纸收入怀中,刘禹才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将奸细揪出来杀了,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能够加以利用,可能效果更好。
两人商议了一番,陈小乙见刘禹再无其他事情,便很有眼色地起身告辞,刘禹也不挽留,摆摆手让亲兵将他送了出去。在这楼上歇息了一会,又吃了些东西,已经感到头脑中清醒了很多,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心思又转到了这场战事上。
现在城中的招募事宜进行得十分顺利,许多建康本地的百姓都加入了义勇,在补充了乡兵的损耗之后,禁军大营的新兵总数反而比以前更多,当然也不排除市面上物资紧俏,价格日涨,而只有军营还能有充足供应的缘故。
刘禹从后世运来的物资包括菜蔬等物没有投入在市场上,百姓们可以通过各种劳动来获得,除非家中只有完全没有劳动能力的弱小,才会得到一些赈济。就如同窗外的秦淮河边,那些妇人所洗的衣物,搞不好就是从军营领回家来的守军衣物。
又呆了片刻,刘禹便下楼准备回去西门,正往寄马之处走着,就见一个小女孩朝这边过来,远远地看着有些眼熟,待走近些才发现就是顾惜惜房中那个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