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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客自昆仑来

云霄子负手而立,淡然一笑:“如何?”

无崖子怒极反笑:“如何?哈哈!如何?如何!”

青松子满脸痛惜:“枉我二人,煞费苦心,小师弟啊,小师弟!”

“二位师兄,好意心领。”云霄子仍自一般,不咸不淡笑道:“不劳二位费心,云霄自有分寸。”

“哈!”无崖子打个哈哈:“你有?分寸?”

青松子扼腕叹道:“可叹我二人,这一番卖乖献宝,却不知所为何来!”

“大师兄,你怎说?”二人互视一眼,齐声问道。

赤阳子板着个脸,点了点头,认真说道:“赤阳说过,听先生的。”

先生笑道:“先生说过,不关我事。”

……

多少犹自,怔怔发呆。

莫虚一般,莫名其妙。

今天的事情,委实太反常,一众昆仑三代弟子同样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她,是一只妖。

她,是一只狐妖。

淡淡黑气,狐媚之气,在修行人的眼中,那是遮掩不住的。

然而,嫦娥仙子?

一众道士所惊诧的,并非是那一只狐妖,而是自家师父,或是师叔——

此时所见,全然不同。

无崖子,仪态端庄,不苟言笑,往常待人极为严厉,昆仑门徒无人不惧!

青松子,尖酸刻薄,为人吝啬,你若动他一片草叶,必定和你血拼老命!

赤阳子,刚直不阿,性如烈火,一言不合拔剑相向,脾气不是一般地大!

此时所见,全然不同,只有小师叔云霄子还算正常——

一般孤傲,不落俗套。

“九霄所望兮,群星为拱,太阴之灵兮,皎然若镜——”声声入耳,宛若龙吟。

正是云霄:“姑娘蕙质兰心,可知云霄之意?”

这云霄之意,想必是有哪家蕙质兰心的姑娘知晓,但绝对不是多少:“啊?”

多少凝眸,望着云霄,竟似痴了~~

一众三代弟子,一个个儿惊得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心说那是,一样的,一样的,一样儿样儿地啊!

云霄小师叔,根本就是不近女色,比柳下惠还要柳下惠——

不同不同,全然不同!

郎才女貌,脉脉相对,当时情形似极了花前月下,夜半相会,喁喁私语~~

但见才子深情注视,佳人却是欲语还休,看情况,分明是,比翼齐飞,白头到老,想要一起快乐双修地赶脚~~

明白了吗?

只有一种解释。

多少心里,忽悲忽喜,翻江倒海也似,恍若一梦,迟迟不醒——

只有一种解释:“呶~~”

意思很明白了,多少递过一物,却是一粗脖儿大肚的小瓷瓶,月光映衬之下,一般憨态可掬。

云霄子面露喜色,恭恭敬敬接过:“多谢姑娘,今事偕矣。”

成了!

但见云霄喜上眉梢,多少姑娘面带娇羞,且不说在场一众道士如何惊诧错愕,暗自揣度,反正莫少爷是不高兴了,而且是很不高兴:“呕~~”

一不高兴,酒又上头,胃里翻腾,酸水到流:“嗝儿!!”

当然事出有因,莫虚可以解释——

瓷瓶之内,正是风波子的生魂,又名幽精,人身三魂之一。

所以说,作为授业恩师,对于逆徒风波子,云霄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咝——”

云霄子,笑容僵在脸上!

疾拔瓶塞,细观之:“这!!”

却见一点黑灰,静静匿于瓶内,正是三魂之一幽精——

却又分明,有些不对!

又一时,云霄面如沉水,怒目而视:“好,好,好手段!”

多少当时,一脸无辜:“怎了?怎了?”

云霄子注目良久,深吸一口长气,长声笑道:“奈何?奈何?枉徒劳,奈若何!”

不得不说,多少姑娘确实够狠,你想啊,一魂二魄齐齐封于瓶中,幽精势大,穷凶极恶,方寸之地吞贼、除秽二魄逃脱不得,已被幽精吞噬了个一干二净!此时魂魄合一,再也无法剥离,而人之魂魄本乃精纯之物,这一手儿,也就一举断绝了三人后路,非但大狼二狈双双魄不得还,便就将这变了种儿的生魂还归了风波子,风波子醒过来也是既疯且傻,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完全就是白痴一个:“哈!”

青松子神识探知,幸灾乐祸笑道:“如何?如何?”

这话,是对着无崖子说的,无崖子随声附和道:“好极!妙极!”

“赤阳师兄——”

他二人是明嘲暗讽,云霄子也不理会,只双目灼灼,望向赤阳子——

“赤阳说过,听先生的。”

云霄默然。

片刻,拔剑:“此剑,名为胜机,云霄自出道以来,数十年未尝一败,久闻先生术法通天……”

“云霄!”一声怒喝,平地雷起:“休得无礼!”

正是赤阳子,赤阳子声色俱厉,双目直如喷火:“还不撤剑!退下!”

云霄子无视,轻飘飘将剑一指:“云霄斗胆,讨教一二。”

众道无语。

云霄子,小师叔嘛,只有五百多岁,还是太嫩了:“先生!”

仙剑胜机,光华大作,剑芒吞吐:“请——”

“陈玄机。”

叶先生轻吐三字,云霄子一举化胡。

转瞬仙剑,黯淡无光。

静了。

“陈玄机,就是大脑门儿。”叶先生得意说道:“大脑门儿,是我哥们儿!”

云霄子冷哼,撤剑:“吾师何等身份,如何,如何与你称兄……”

叶先生摇头晃脑,洋洋自得:“又如何?”

一般狐假虎威,小人得志,云霄子暗自恼怒,却也无话可说:“呼——”

为什么?

上一回,就这家伙,作客昆仑,师尊给他端茶倒水,忙前忙后,里外伺候——

当时,云霄子八岁。

当时的云霄子就想问上一句,为什么?

可是云霄子不敢,云霄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师尊一人。

怕之极,爱至深。

云霄子长长吁一口气,终是缓缓摇头,将仙剑胜机纳入鞘中:“罢了。”

风波子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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