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翻阅史书时发现,谁把这个名贵的盆叫猫食盆?原来就是乾隆皇帝!乾隆时期,宫廷所藏的汝窑水仙盆,乾隆就把它叫做‘猫食盆’,并为此专门写过御题诗。御题诗是这样写的:‘官窑莫辨宋还唐,火气都无有葆光,便是讹传猧食器,蹴秤却识豢恩偿。’
“所谓的‘官窑莫辨’,其实应该是‘汝窑莫辨’,乾隆皇帝分不清楚汝窑和官窑。汝窑有点儿偏蓝,而官窑有点儿偏灰,可在一个不是搞专业的外行人看来,这些差距都并不大,所以乾隆就说:‘这官窑,我也分辨不清楚是宋代的还是唐代的。’
“‘火气都无’,指的是个老窑瓷器,意思是火气都没了。我们鉴定的时候常常说‘这瓷器火气十足’,意思就是新的,刚出炉的,所以火气大。‘葆光’是说瓷器上的光泽非常舒服。我们老说一个词‘包浆’,就是从这个地方来的。
“而‘食器’是什么呢?就是小狗的饭盆。史书上记载,观赏犬中的小狗叫‘猧’。唐代诗人元稹有一句诗:‘鹦鹉饥乱鸣,娇睡犹怒。’鹦鹉饿了以后,就唧唧喳喳乱叫唤;养的小狗睡着时,你一动它,它就发火了。养过宠物犬的人都有这个经验,它睡着了你老捅它,它就叫唤,不高兴了。乾隆就说,养的小狗只有‘蹴秤’,就是踩到秤上以后,才知道主人豢养的恩情。‘蹴’就是踩,一蹴而就嘛。
“乾隆有这么一段动感情的描述,但是他弄错了,他把观赏犬的小狗认为是猫了。所以,乾隆十年,也就是1745五月传旨:将猫食盆另配一紫檀木座,落矮些,足子下深些,座内安抽屉。这个乾隆认为的猫食盆,其实是汝窑水仙盆。乾隆传旨,用紫檀做了一个座,正好把他认为的猫食盆搁在上头,下面做得比较高,插了一个抽屉。这个座做好以后,一直在清宫里收藏,现在在台、北故宫博物院。
“后来乾隆又下旨,把‘汝窑猫食盆’给他仿一些出来,他一会儿说官窑,一会儿说汝窑,自己也分不清。猫食盆的典故,就从乾隆下旨开始蔓延出来了。你要是真有一个汝窑的猫食盆,别说卖猫了,呵呵,卖牛都卖出去了!”
“……”
他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了很多,贺青他们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地听着。
听完后,郑老摇头晃脑地叹口气,苦笑道:“惭愧啊,原来这还有史可稽的,这段史册我倒忽略了。”
邓老笑吟吟地安慰道:“活到老学到老嘛,一个人哪有什么都知道的?如果是百事通,那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又不知道的就学习,还有得学习,那就还有趣味不是?乾隆爷确实把汝窑水仙盆看作是‘猫食盆’,只不过并不像古玩行流传的那个故事一样,说什么乾隆养猫,猫把真品汝窑瓷器打碎了,如果真是那样,那故宫里收藏的那件又是怎么来的?不过我估计,故宫里收藏的那两三件汝窑水仙盆有可能就是乾隆爷自造的‘猫食盆’。”
“嗯,你说得对,受教了。”郑老很是谦逊地点头道。
此刻,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竖耳倾听的贺青越听心里越激动,因为从邓老这番话里,他能确定自己阴差阳错收来的这个汝窑水仙盆就是从宫廷里流出来的一件,而那件正是乾隆皇帝命令工匠制造的一件“汝窑猫食盆”。
“师傅,邓老,你们说我这件不是真品汝窑瓷器的话,那有没有可能是乾隆爷烧造的那批猫食盆中的一件?”稍后,贺青忍不住问道。
尽管他深知自己收来的这件瓷器是乾隆时期的御用瓷器,但是东西的来龙去脉就只有他一个人清楚,别人是一概不知的,所以要得到别人的确信。
邓老点头道:“有可能,什么可能都有,至少东西是古董,而且极有可能是官窑出来的仿古瓷,像这么漂亮的一件仿汝窑瓷器,很有收藏价值的啊,以你两万收来的这个价格,现在再卖出去的话,那无疑能卖出一个天价来了!”
郑老也不住地点头道:“东西确实不错,我很喜欢!我一开始就说了,清朝仿造的那批御用汝窑瓷器,现在看来和真品汝窑瓷器几乎无异,也是绝无仅有的珍品!不管怎么样,小贺,恭喜你,你又捡到一个大漏了!”
“呵呵,最近运气比较好,碰到了几件不错的东西。”贺青笑盈盈地说道。
至此,他彻底放下心来了,反正他现在又不急着把东西卖出去,像来历如此不凡的一件瓷器,那当然得好好收藏起来,自己先赏玩一番了,所以没必要马上从郑老他们那里求证东西的具体年代和出处。
看完之后,贺青将那只“猫食盆”好生收了起来,之后郑老说道:“小贺,我们这次在京城这边也呆了好一段时间了,如果你们手头上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准备回江州了。”
贺青却道:“师傅,这两天可能回不去了,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哦,是什么事情呢?”郑老好奇地问道。
贺青当下便将自己帮方德朝找到他儿子阿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郑老说了,当听到这件事情之后,郑老和邓老四目相顾,均是脸色大变,无比惊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