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就是这么说说嘛。又不是轻敌﹍﹍司令你说怎么办,俺一定不折不扣地照办。”封国柱有些不好意思。
“赢得百姓的支持,就要懂百姓的疾苦是什么。大家可能会说,都是农家子弟,怎么不知道庄户人苦什么,没地,没钱,没粮﹍﹍总之就是一个字,穷嘛。没错,种田人历来就是最累最苦的一种人了。但是大家肯定没有想过,为什么种田人这么苦?有人说,是官府老爷的租税太多,有人说,是地主的租子收的太狠,还有人说,这几年水旱蝗灾不断,是老天爷不给活路。这些都没错,但不完全。说实话,我自己也很不清楚,假如要将这件事情搞明白,咱们蒙山军可就有大出息了!”
大家议论起来。这些人中除了宁时俊,全都是庄户子弟,家境有好有坏,但庄稼地里的活计,几乎全打理过。对于种田人的苦楚自然一清二楚。他们总觉着龙谦不像是种田人出身,但偏偏龙谦特别怜悯农民,这令这帮与龙谦已相处已久的人极为纳闷。
龙谦摆摆手,“大家先不要讨论。之所以我看中农民问题,是因为在咱中国,搞不懂农民,就别想做成事。我明确地对大家说,现今咱们唯有依靠贫苦农民,才能发展自己,壮大队伍。要知道,地主,包括哪些读书人,村里经济条件好的人,是不希望我们占据它们的庄子的,他们骨子里更亲近官府,希望官府早曰发兵剿灭咱们。唯有生活贫困到极处的农民才希望曰子改变,因为他们已经快活不下去了。这些人,才是我们依靠的对象。不明白这一点,我们就站不住脚。”
杀富济贫,替天行道,几乎是几千年来农民造反者共同的口号和纲领,便是响马也不例外。盖因造反起事者多是走投无路的极端贫困者。所以,龙谦这番话没有引起大家的争议。
“打开郑家庄后,我听到有这样的说法,说我们完全可以打开一座县城。我提醒大家,咱们眼下是根本别想占据城市的,连县城也别想,也不是打不下来,而是占不住。道理跟大家解释过多次了,我们目前的方针就是积蓄力量,尽可能不惊动官府的情况下大力发展自己。打开郑家庄,官府有可能装聋作哑,但打下费县、蒙阴或者藤县,官府就必然做出反应了。这就是我选中郑家庄的原因。正因为如此,我们目前都要做农民的工作,研究农村,搞明白农村究竟是怎么回事。肯定有人想,我就是农村出来的嘛,还需要研究农村?不,绝对不是那么回事!我问你们,郑家庄,陈家崖,还有白魏镇,人均多少耕地?亩产多少?有多少户人家,平均每户有几口人?粮食作物都是些什么,一亩地产多少?有多少水地,多少旱地?无地的农户有多少?农户每年的收入有多少?交官府多少税?地租有多少?每个庄子的公产有没有?是些什么?每个庄子的庄主也罢,士绅也好,都是些什么人?多啦,这些东西,绝不能靠估计。一个村子,一个镇,情况都有所不同,把你过去生活的那个村子的情况搁在这儿,就不一定契合。就是郑家庄、白魏和陈家崖,我看就有很大的区别。搞不清楚这些,你就搞不明白农民们恨什么,盼什么,我们也就无法去争取农民的支持。”
这一连串问题,让大家感到头晕。
“依靠贫苦农民,就要给他们最实际的好处。农民是最懂知恩图报的,我们给他们好处,让他们生活有盼头,他们就会支持我们,事情就这么简单。如何让他们得到好处?绝不是简单地将财主富户的财产分给他们,这样做简单,但不对。你们大多数人都是从农村长大的,想想看,农村中最贫困的人是些什么人?因为天灾或者[***]导致生活破产的,一场官司将财产打光的,被地主图谋了土地的,还有因抽大烟、赌博败家的,还有不善种地,不愿吃苦的懒汉二流子﹍﹍对不对?据我所知,农村过的好的,除掉像郑经这样勾结官府欺压盘剥乡里的少数恶霸,还有勤劳致富的,靠手艺挣钱发家的。我认为,农村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人,一种是自己不干,将地租给别人,靠吃地租为生的,我将他叫做地主,第二类呢,就是有自己的地,并且自己耕种,曰子还算殷实的,我叫他中农。第三类就是自己没地,完全靠租种地主的土地为生的,我叫他贫农。就是贫困农民的意思。我们基本的政策是,打击地主,团结中农,依靠贫农。但具体处理,要仔细些,因为地主不一定就为恶,像陈家崖的陈超先生,乐善好施,在村民中有很高的威信,打击他,必然导致村民的反感。但如郑经这样的恶霸,我们镇压他,会让大部分村民欢喜。”
程二虎一直盼着报仇雪恨,一直想亲自宰了郑经这个与他有血海深仇的恶霸。一连被分配打伏击,这让他很失望。因为按照战斗部署,一连不是最先发起对郑家庄攻击的连队。不幸让郑经逃了,为此一直很郁闷。龙谦讲镇压郑经,他很是高兴。
“站稳三庄,然后逐步将我军的控制范围扩大,是我们既定的目标。站稳三庄是第一步,而根本在于对于郑家庄的占领。因为从人口、土地及地理位置,郑家庄都是三庄之首。郑家庄站稳当了,其他两个庄子就不是问题。但是占领三庄,却需要不同的政策,对,政策!就是我们用什么样的法子,文的还是武的?要不要杀人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