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说得也有道理,但若是我们合力剿灭张处瑾,那契丹人怕是不肯善罢甘休吧?还有沙陀人那边呢?肯定也不会坐视这种不利局面的出现,若是沙陀人与契丹人联手,我们岂非自陷险地?”问话的是一名年龄与罗绍威相仿的老将,这一问题立即引起了大家的附和,连黄信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其实这也是最困扰罗绍威的问题。
对卢龙那边罗绍威并不怕,刘守光自顾不暇,根本无力过问其他,或者说只是面对沙陀人,魏博也可背靠徐州与之相抗,当年魏博不也就是依靠大梁与沙陀人抗衡么?
这么多年来不也就过来了,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有了一些变化,种种迹象表明,契丹人正在厉兵秣马,准备大举南下,卢龙镇的刘守光未必能顶得住契丹人压力,而且刘守光麾下不少部将也和契丹人眉来眼去,他很担心刘守光能不能扛得住这份压力。
一旦契丹人真的越过幽州南下,恐怕魏博军就得要面临来自北面的契丹人和西面的沙陀人的夹击了,那时候魏博军就真的危险了,就算是有徐州的支持,能不能扛得住,都很难说了。
“可我们如果不归附徐州,契丹人南下了,会容忍我们还在这块土地上继续保存下去么?”罗周敬冷冷的回答:“诸位,现在不比以往了,契丹人的野心已经被沙陀人南下灭掉大梁给刺激起来了,而徐州的势力扩大也让契丹人有些按捺不住了,刘守光扛不住契丹人,这就逼着我们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徐州也是觉察到了契丹人可能会很快南下,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要解决成德军,他们想把契丹人挡在河朔以北。”
“如果是这样,我们归附徐州军岂不是更危险,契丹人一旦南下,就和沙陀人对我们形成了两面夹击!”立即有人应道。
大厅内又是一阵沉寂,事实上这些情况大家都想得到,他们也都意识到了,魏博军要想像原来那样当墙头草,左右逢源的时代过去了,现在徐州和北面的胡人对峙的局面正在形成,魏博军只能倒向一边。
“大家伙儿想一想吧,我只说一句,再这样下去不行了,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要么接受,要么拒绝。”罗绍威有些疲倦的摆摆手。
待到众将陆续散去,堂中只剩下罗氏父子三人。
“父亲,怎么办?”罗周翰沉声问道。
“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始终还是有些人首鼠两端,可是局势已经不容我们在拖下去了,如果我没有料错,黄氏兄弟应该已经和徐州方面搭上线了,这也很正常,徐州方面也不确定我们的态度,自然不可能只把希望放在我们身上。”罗绍威对此并不太在意,换了是自己,也一样,“现在需要确定,如果打下了成德军,契丹人南下了,我们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罗周翰和罗周敬都沉默不语。
现状很明显,无论是沙陀人还是徐州不会再允许一个独立的势力存在,投效之后能获得一个较为满意的地位,这一点徐州已经给予了明确的保证,所以实际上罗绍威所说的不重要了,他们现在需要确定的是徐州日后能不能抵挡得住契丹人和沙陀人的夹击,这关系到他们罗氏一族的存亡。
“父亲,我得到的消息,徐州军在对阵蔡州军时,只用了一日就攻陷了宋城,而据我们了解到的消息,当日宋城是袁怀河、袁无为亲自镇守,城内也还有一万多蔡州军精锐,但是仍然被徐州军一举而克,徐州军的术法器械威力超乎寻常的威猛,还有他们的术法力量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中原任何一支力量,沙陀人那点儿术法力量或许在北地可以称雄,但是放在徐州军面前,那就是如同土鸡瓦犬,我有一种感觉,术法器械和术法师的力量在未来会越来越重要,再加上宋王控制了整个淮南道,那里是粮食和财赋的富足之地,北地又有吐谷浑人甘当其奥援,所以……”
罗周敬的话音未落,罗周翰便接上话道:“吐谷浑人那边传来的消息,徐州使臣已经到了妫州,准备求亲,江烽欲纳白木兰为平妻。”
罗绍威深吸了一口气,两个儿子的态度都很明朗,而长子也有信来,表示需要尽早明确态度,也是倾向于投向徐州,“既如此,为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