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微微昂着头,显的十分骄傲。
李桐心里猛的一松,站起来靠在张太太椅子扶手上,低头抵着张太太的肩膀,低低软软的叫了声:“阿娘。”
张太太轻轻拍了她几下,娘儿俩紧靠着挨了半天,李桐才站起来,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您刚才说,太外公打官司拿走了几乎所有的银子,那太外公和太外婆逃到湖州的时候,岂不是几乎一无所有?可外婆小时候过的可不是穷日子。”李桐琢磨了下,困惑问道。
“你可真能挑刺儿!”张太太嗔怪了句,笑起来,“说到这事儿,神鬼之事,还真是不能不信。我外公外婆,跟你外公外婆一样,一辈子救急救难,只要看到别人有难处,总要伸手拉一把。”
“阿娘也这样。”李桐接了句。
“你以后也要这样。”张太太顺势交待了句,李桐急忙点头,她一定会这样。
“外公外婆进到湖州界,问到名医,外婆就陪着外公去看病,医馆里有一家子也在看病,男子病的快死了,女人很能干,背上背着小的,手里扯着大的,推着车子把男人推到医馆,大冬天的,大人孩子都光着脚,衣不蔽体,外公就让人拿了衣服给他们穿,又替他们付了诊金药钱,外婆跟那妇人聊天,问她做什么营生,妇人说有个豆浆摊子,从前男人没病时,虽说生意不怎么好,可一家人也能吃得饱穿得暖。”
李桐轻轻呀了一声,张太太斜着她,“想到了?”
李桐赶紧点头,“这是太外婆家传的秘方,加了花生,那豆浆就会格外香甜。”
“外婆就附到妇人耳边,把外婆家传的熬豆浆秘方告诉了她,又告诉她还可以再煮些花生汤,秘方就是放点碱,那花生煮出来用舌头就能压成泥,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回去买头驴拉磨,买些花生。”
张太太看起来有几分感慨,“这世间肯给银子的人多,肯把自己赚钱的秘方告诉别人的,也就是外婆了。外公和外婆走后,医馆的老大夫问妇人外婆和她说了什么,妇人就告诉了老大夫,老大夫嘱咐妇人不可再和任何人说起这两个秘方,让人追上外公和外婆,说外公病得重,不宜长途奔波,请外公和外婆到他家里暂住几天,外公和外婆去了才知道,那位老大夫,是位致仕的高官,他家,也是湖州的郡望。外公和外婆留居湖州,也是老大夫的邀请。”
李桐听的睁大了双眼,“阿娘,这些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张太太一脸不屑中隐隐透着骄傲。
“那湖州的孙婆子花生汤?”
“孙婆子就是那个妇人,她丈夫没两年就死了,她先是摆摊,后来盘下铺子,再后来就一家接一家开铺子卖豆浆卖花生汤,现在一提湖州,谁不知道孙婆子花生汤。说起来外婆眼光真好,外婆说,她当时就看那妇人是个能做事的,这才告诉她那个秘方,外婆的眼光真是没话说,帮一个成就一个。”
李桐一声接一声赞叹,外婆说得对,她们这娘几个,从太外婆起,真是一个不如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