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巧夺天工。”季疏影接了一句,“不光赵兄,连我也觉得这四周景色天然,丝毫没有人工雕饰的痕迹,这园子,是令妹打理的?”
“是,舍妹眼光不凡,反正我是甘拜下风,不光这园子里的景致,今天的文会,也是舍妹的精心安排。”李信笑应道,“选在这里,也是舍妹的意思,我原本觉得水阁里更好,舍妹说水阁看出去景色单调,再说现在天气寒了,水阁里只能生炭盆,不好。”
“这暖阁里通了火龙?”吕炎反应极快,“怪不得我这脚底下暖气升腾,这离开炉节还远着呢,你们府上这就……”吕炎手里的折扇乱挥。
“何必拘泥于死规矩?”李信笑道。
“真羡慕你们家。”吕炎拍着李信的肩膀,“立族……你们家还算不上立族,还没什么规矩,哪象我们,我们家还好,你问问小季,他家百家大族,真正的书香大家,你问问他家的规矩,不到开炉节能不能烧地龙?他家连穿什么衣服都规矩大的不得了,我记得有一年,没到大寒就冷的不得了,我们都穿了大毛衣服,就他,冷的不愿意出门,说没到节气,大毛衣服不能穿,有这事没有?”
季疏影有几分不自在,“是我这脾气不好,太拘泥,家里倒没那么严苛。”
“我觉得京城伯父家还好,老家规矩更重。”季疏影的堂兄,进京备考春闱的季疏桐笑道:“当年我们在族学里,经常有人冻的手肿,就是因为不到开炉节,别说生炭盆,连手炉都不许拿,我记得有个族侄,母亲娇惯,离开炉节还有十几天,就偷偷给他备了手炉,第二天就被先生看到了,在外面跪了一天。”
“咱们不说这个了,我家规矩也大的不得了。”吕炎见季疏影有些不自在,立刻调转话题,“李大郎家最自在,你们我不管,反正我以后是要常到李大郎家呆着了,这园子多好!上回你说……是你那个长随说,你们家有个庄子,靠山背水,有上好的温泉?冬天我要到你家温泉庄子里自在几天去!有同去的没有?我替李大郎邀客!”
吕炎招呼声没落,大家就七嘴八舌的扬声应邀,李信笑着点头,“去多少回都成,住多少天都行,我回头就让人去收拾那个庄子。”
“这里景色好,我出去走走。”季疏影边说边往暖阁门口走,吕炎迟疑了下,跟在后面笑道:“我也出去走走,上午那道题还是破的不好,走一走,看看这美景,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暖阁诸人也跟着出来,一群人边走边散,有的停在这里,有的驻在那里,有的独自一人欣景发呆,有的三两成群高谈阔论。
季疏影一个人边走边逛,看起来十分自在,沿着一大片菊花转了一圈,又往那片五色斑斓的秋林过去。
李桐看好最后的茶点,从临时设在后园的厨房里出来,转进秋林,在离暖阁不远的一间亭子里坐下,水莲扇旺设在亭子里的红泥炉,沏了杯茶。
这一处,和其它各处亭台楼阁一样,都设了红泥小炉,茶桌茶具,以及几样点心,备着李信等人随处走随处闲坐喝茶。
李桐端起杯子,慢慢啜着茶,刚啜了半杯,水莲低低道:“姑娘,有人来了,象是……”水莲掂起脚尖仔细看了看,“是季大公子,咱们得避一避。”
“不用。”李桐听说是季疏影,思量了下,答了句。
他竟然真去考了秋闱,真中了举,依他的才气以及才名,以及季老丞相的声望,他那位状元父亲,和季家百年底蕴,春闱,除非皇上发话,否则他是必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