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站在大帝号的舰桥上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心中凄然,八月的南海气候变幻无常,狂风暴雨瞬息既至,巨大的大帝号在天威面前宛若一片树叶,一会被巨浪推到波顶,一会又滑下了深谷,五面巨大的帆叶全部降了下来,在这个时候大帝号只能随波逐流,好在洋流帮助,大帝号依然在缓慢的向泉州接近。
庞玉海脖子上挂着一个铁桶将自己捆在一根柱子上,嘴里不断地往外喷涌着呕吐物,李义府的脸色煞白,他倒是没有呕吐,东海边长大的人,对船上的生活并不陌生,他担心的是这样的大风浪大帝号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最镇定的反而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裕民,这个时候还能诵读先哲文章的人都不是凡人,水手们以为他已经疯了,小心的绕过他身子,匆匆的往自己的岗位奔去。
庞玉海感觉天地已经无法辨别,就和他已经混沌的脑浆一样,书院里昂扬的斗志被这场风暴吹得毫无踪影。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未由也已。然后知智者无惑,仁者无忧,勇者无惧也”
李义府瞪大了眼睛问裕民:“先哲的这段话你背错了吧”,都是子罕篇,你不能随便揉在一起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你这是在侮辱先贤文章。”
裕民走过去帮着庞玉海擦拭了一下嘴角,又把他脖子上挂的小铁桶取了下来,将那些呕吐物倾倒进了污水槽,踉踉跄跄的走过来抱着柱子对李义府说:“我是故意念错的,就是在等夫子大怒,说不定他老人家会来搭救我们。”
庞玉海艰难的道:“进了什么庙拜什么菩萨,我们身在大海你向夫子求救无异于缘木求鱼,现在你该向海龙王祷告才是。”
裕民苦着脸大叫到:“海龙王我已经求过了,我重点祈求的对象就是海龙王,结果我刚祈求两下本来只有狂风暴雨,现在又多了电闪雷鸣,我的娘啊,这是海龙王发怒了。”
李义府刚要说话,舱门就被打开了,浑身的人熊夹带着一股新鲜的海风冲进了船舱,劈头盖脸的就对他们三个人说:“大帅有令命你们三人上舰桥,记录航道的参军把头撞伤了,现在需要你们上去继续记录。”
刚刚还吓得死去活来的三个人听到人熊的话立刻就拿起自己的笔袋赶着人熊准备上舰桥,从底下的船舱上到甲板,他们才知道狂风到底是怎么个狂法,人熊给他们三个人腰上拴上保险绳,这才一步一挪的往舰桥上爬,李义府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被大风吹塌了,两个鼻孔彻底的成了摆设,根本就无法喘气,想说话咸涩的海水立刻就灌进嘴里,半点都不犹豫的就下了肚子,老天爷才知道为什么雨水会是咸的。
有惊无险的上了舰桥惊魂未定,就看见云烨牢牢地站在舰桥上,大雨把他面前的那块巨大的玻璃冲刷的什么都看不见。
“李义府记录航向庞玉海记录命令,裕民,你负责校正。”云烨下了命令之后就继续看着玻璃窗,两只耳朵不断地来回错动,他已经感觉到风暴正在远去。
有活干,三个人就暂时忘记了害怕,先生的出现多少给了三个人一点安慰大帝号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恐怖了。
刘仁愿回过头对云烨说:“大帅,我们已经离开了风暴中心现在航向稍微有点差错,天上有云彩,牵星术用不成了,指北针只能指出方向没错,末将建议现在不做修正,走出风暴再说,我们必须远离海岸,要是不小心撞到了礁石上,大帝号就完蛋了。”
云烨点点头,示意刘仁愿继续掌舵,自己恨恨的一拳砸在台子上,难道说岭南水师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了
三个学生都不敢看先生那双发红的眼睛,低下头匆忙的干自己的事情,身在当世第一大舰上都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这大海也恐怖的过分了吧
李义府第一次看到闪电击打在海面的情形,银蛇一样的闪电和海面接触之后有大团的火光迸发出来,他不敢想象闪电击打到大帝号上的情形。
“害怕什么,大帝号上有避雷针,那些铁线一直深入到了大海,如果遇到雷击,你们只要留在舱室里就好,雷电会被铁线导入大海,伤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