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不管边学道演讲不演讲,哈佛校方都拿他当一位贵宾对待。
2008年次贷危机中,哈佛大学的捐赠基金遭受了很大损失,基金从240亿美元降到160亿,损失80亿美元,缩水三分之一。让人郁闷的是,捐赠基金2009年的投资表现同样不容乐观,上半年同期基准收益率为-25.5%。
与此同时,受全球金融危机影响,校友捐赠金额也出现明显下滑,2007年捐赠额是5800万美元,2008年降为2100万美元,2009年截止8月收到捐赠1550万美元。
基金缩水,直接导致校方手头变紧,不少教授的实验项目都面临裁撤的命运,这个时候边学道访问哈佛寻求技术合作,无疑是雪中送炭。
对于眼下的历史节点,边学道是心知肚明的。
祝海山在世时,他俩就开诚布公地讨论过,这次经济危机是中国企业在金融和技术领域“排兵布阵”的最后机会。
因为只有在哀鸿遍野的情况下,西方国家才有可能接受中国资本,当然,也仅仅是“有可能”,事实上难度依然很高,就好像不久前有道收购东芝半导体失败,对一些敏感技术,欧美日戒心依旧。
边学道希望能稍稍稀释戒心,所以他来哈佛访问,以谦卑的姿态示人。
他不奢望融入,只希望少一些排斥,毕竟哈佛里不少教授和学生都是很有影响力的,而且两世为人的他本心也想深入感受一下世界顶级学府的生活和学习氛围。
基于这种想法,边学道没有走马观花,而是选择留下来,在校园里四处参观,然后萌生听一听课的想法。
选课的时候,边学道一眼就看中了一门课。
看着电脑屏幕,他心里暗想:难道会这么巧?!
边学道选的课叫《公正:该如何做是好》,教授名叫迈克尔-桑德尔。
看到课程名字,他瞬间做出决定,就算再忙,也要抽时间来波士顿把这门课听完。因为在另一个时空,徐尚秀非常推崇桑德尔的这本书,她曾跟边学道说过,这本书是启迪人独立思考和反思的良师益友。
美国东部时间,9月13日上午,边学道在哈佛旁听了《公正:该如何做是好》课的第一个案例——《杀人的道德侧面》。
课堂上,与学生几番唇枪舌剑辩论后,桑德尔郑重说道:“这门课并没有教给你任何新的知识,而是通过将你原本熟知的事物变得陌生,给予你另一种看待事物的方法。这是一种风险,一旦那些熟悉的东西变陌生了,就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自我知识就像失去的天真,无论这让你多么不安,你也不可能再回头。”
当天晚上,边学道受邀参加了哈佛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
准确地讲,这个联谊会是为欢迎边学道而举办的。
边学道没有高估自己在美国白人中的影响力,但他低估了自己在华人同胞中的影响力。
还是那句话,相比国内的地产大亨,有道集团相对还是有技术含量的,换言之,边学道是亚洲屈指可数的能够跟硅谷大腕平起平坐的商业巨子,他的到来对华人学生学者来说既涨脸又撑腰,所以该做的文章一定要做,至少要让“消息闭塞”的哈佛学子知道中国有牛人,牛逼程度一点不逊于硅谷的奇才们。
联谊会上,边学道最大程度展现了自己的平易近人,整场下来喝了不少酒,说了不少话。
两个多小时里,一个个前世他只能仰望的名字,近距离变成一个个生动鲜活的个体,他们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问题,有自己的困惑,有自己的迷茫,他们像之前边学道见到的所有人一样,希望得到认可和指引,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因为他们身在哈佛,左右四周全是天才中的天才,精英中的精英。
联谊结束后,全场陪在边学道身边的哈佛女硕士总培生已然微醺。
论年龄,本科北大毕业的女硕士跟边学道同龄,回住处的路上,女硕士一反常态:“北大有什么了不起?哈佛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了不起?名校毕业,活一辈子没什么大造诣的人成千上万……普通大学毕业,最后取得了不起成就的人也成千上万……北大也好,哈佛也好,全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聚集地……无论说的多么动听,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将个人成就置于关爱别人之上……只不过有一点,一点……这里追求把学生塑造成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人,培养实干家,同时努力保持学生灵魂的有趣高尚和自由……”
说到这里,女硕士扭头问搀扶她走路的另一个女总培生:“你说,如果哈佛毕业的人都想去当官,美国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