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她以为他木讷少言,虽然与记忆中不大一样。其实多年前,也就是盛德十四年秋,她见过他,在东郊猎场的秋狝狩猎时,那时一家姊妹和闺中密友第一次参与这么盛大的活动,兴奋地好几夜都没睡好。家兄在枫林书院就读,她早就听说了一些传奇,比如江家三公子今日的‘战神’江玦如何英俊逼人;比如远在封地的邕王七皇子殿下矜贵俊逸;比如坠崖的顾太傅嫡孙顾琰曦,一篇惊艳四座的文章,直至今日还会在学子口中相传。。。而刚刚见到的长乐公主,她是这群意气风发的风云人物最中心的角色,真正集万千宠爱的公主。那时重显太子还未骤然离世,那时公主还是东宫储君的掌上明珠。连太后的嫡子八皇子都快成了她的‘侍卫’,还有今日大婚的淮王世子也是她的‘小跟班’,西京没有女孩不艳羡的,做梦也想成为她。
狩猎场上的马球赛,为她征战的人哪一个不是人中之龙,人中之凤。后来,明皇夜宴指婚,无限荣耀。指的还是顾三郎,文武兼备谦谦少年郎,为此姐姐哭的眼睛都肿了,因为她的梦碎了,当然少女梦因此而破碎的岂止姐姐一人。
猎场上她便与夫君有一面之缘,不过他不记得了,也或许记得觉得无所谓。那时她跟着家兄参赛,她的骑术不精,不过是临时被抓上场顶替,反正不指着她得分。赛场上的碰撞再所难免,她被挤到一边,险些摔下马,是他伸过端着的手臂为她撑了一把,才稳住身形,她刚要出声言谢,他不过一点头便策马离开。可是这便在她心底萌芽了种子,她小心护着这份情愫,不被旁人知晓。后来去颜家做客,她心中欣喜,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却发现他神情憔悴不已,无了往昔的神采。也是许多年之后才知晓,原来那时他被公公关了一阵,因为与承荥郡主的情事。颜家不许,夫君执意,便起了矛盾。直到婆母因此病重以死相逼,才不了了之。正巧母亲与夫君二伯母走得近,两家说起来有了结亲的意思,她心中自是万分欢喜,所以并没有去深究夫君的冷淡事出何因。如此过了两年,当热切的迷恋逐渐冷却,当她偶然间进入夫君的书房,当看到那还未来得及收起的信笺。
漂亮的字迹写在彩色粘着花朵的纸张上,甜却不刻意的情话令她如坠深渊。这不是夫君的字,在她不知的岁月里,独享着她可遇不可求的爱情,一人独享夫君全部的深情。
夫君冲进来愤怒的神情,直至今日都历历在目,她独自的坚持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原来,他可以耐心的听着心爱的女子说着平淡无奇的日常,亦可以对心爱之人诉说情话;原来,他并不是木讷不善言辞,也并不是不在意,只是不在意她,不愿对她说而已!
他的情与爱,从来都不属于她。
刚刚,她说了慌。为何会说谎,只因嫉妒。嫉妒他们之间的情谊,嫉妒他的视线里只有她,嫉妒他眼中容不下她。
其实,夫君曾未对她说过与承荥郡主的只字片语。怎么可能对她说,自从书房中大吵过一架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连相敬如宾都艰难,她也像婆母一般只能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暗自忧伤,因为连好好说句话都是奢望了。
一切都是以前套小姑话才知晓的零星点滴。夫君厌恶她,她也厌恶自己了,她怎么变成这个模样。看到郡主不悦的蹙眉以及长乐公主含沙射影的警告,夫君愤然离去,她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争风吃醋,精于算计,她不要像母亲,不要像那些未得到爱,或失去爱而拼命去逐爱的女人,可悲又可怜。最后争抢一番,往往会伤到自己。因为女人的战场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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