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桦绱被汗水打湿的发丝饶于耳后,一边低念宽慰:“公主,没事了,都过去了。”一旁的连翘又点了两盏灯,屋内明亮许多,对刚刚进来的兰芗说道:“端碗热米粥。”桦绱儿时肠胃虚寒,平日饮薄粥当水喝,多年养成的习惯,大锅放灶上小火慢炖,随时喝都是热的。
连翘做事麻利,接过婢女提着的热水桶,取水倒入两个青铜珐琅汤婆子中,走到床前小心的塞入被窝里。抓起桦绱的脚一试,冰得很。虽是蒲月中下旬,可是公主这身体早些年伤着,落下了病根。这些年积郁成疾,夜中惊醒是常有的事。
兰芗将一小盅薄粥端过来,跟海棠说:“有些烫,让公主慢些喝。”
“你俩先去睡,今儿本就是我当值。”她二人退下,海棠给桦绱捂着手,轻声说道:“公主,不想了。”又瞧桦绱眉头紧锁,似是痛苦,又问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问完才想起后背,忙将其中一个汤婆子放在桦绱的后背处,她伸手沿着左肩轻轻揉捏按压。隔着薄薄的绢丝小衣,手指肚清楚的试着,一条如同筷子尖宽窄的凸起蜿蜒至右腰处,那样清晰。山中潮湿,伤处时常泛酸,都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海棠心中难受,手下的动作更为轻柔。
好一会,被里传来带有鼻音的声音:“好久没做这样的梦了,以为记得不那么清晰了。”
“公主。”忘了吧!可是海棠说不下去。忘,谈何容易。
公主重情,若是能忘了,何苦跑到这云海山林中,何苦带了一身伤,何苦孑然一身,又何苦双十年华青灯古佛旁。。。
“许是好久没去后山了,明早我要去趟。”桦绱淡淡的说,好像呓语。
“好。”海棠喉间有些堵的难受,梗咽的回道。
桦绱坐起身喝了粥,漱了口,被劝着歇下,昏昏沉沉的本以为一夜无眠,却不想竟睡了过去,这一次没有惊梦。
海棠清早进来问了两声,没有回应,掀开帘子看到桦绱有些发红的脸色,一试额头,微烫,想是昨夜出汗受惊所致。这园中有从南阳重金请来的郎中,听说医术高明,不过殿下近来的确睡得安稳许多,只是昨日。。。
郎中开了汤药,煎完送服睡下,海棠连翘轮换床边照料。
阳光正好,明媚灿烂。
此时几百公里外,岳州与洪州交界,一家不小的客栈上等房内,辛婉月给她夫君理整外袍,章大人虽中等身量,长相倒是周正斯文。被一身华服衬出丝翩翩贵公子的味道,二人牵手出了寝室,坐于膳桌前,辛婉月接过侍女手中的碗,舀了勺子粥给章越。
“我有一事要与夫君商议。”辛婉月手中搅动着勺子,言语迟疑的说道。
“何事?”章越舀粥吹气,抬眼看了眼妻子。
“夫君要去福州上任,可否途经袁州,停歇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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