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裹胸铺子里挂着东西,实在没勇气去买。可不买又不成,回去没法跟老公爷交代。
但赵国公世子姜保妻邹氏实在无法想象,回家后老公爷想看看到底是甚么法宝,能让妇人减少难产,提高婴孩存活时,她怎么把那顽意儿拎起来给自己老公公看。
虽然自家老公公平日里口无遮拦,教训自家儿孙时骂的话简直没法听。
但实际上,对她们这些儿媳孙媳,老公爷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可即便如此,那酷似女人胸脯的顽意儿,交到老公公手里,不等于把自己的胸脯奉上?
只想想就怄个半死!
吃了口金字对牌才能品尝的果奶冷饮,沁凉冰甜的滋味让她压住了些心头火,正好见尤氏应酬完镇国公府的伯夫人过来,邹氏忍不住出声道:“尤大奶奶,今儿咱们原是为了那可让娘们儿少受罪过,多活些时日的裹胸来的,可你们那铺子里挂的都是甚么下流顽意儿?那东西也能挂在外面见人?”
尤氏毕竟当过不少年的当家太太,即便对上下一代国公夫人,也能支撑住,她赔笑道:“邹太太,您瞧您这话说的,那东西如何就成了下流顽意儿?都是女孩子自己穿在衣裳里面的,又不会给外人看了去。今日来这里的,不都是娘们儿么?那是保护姑娘身子的呀!咱们娘们儿自己穿,如何就成了下流的呢?
说句轻狂的话,青楼里的姐儿们,为了迎合爷们儿的喜好,故意将身子裹成那样,那才叫下流。咱们女人哪怕不为自己着想,可为了不让子嗣体弱亏空,也该保护好自己才是!丑是丑了些,说不得爷们儿还会厌弃,可连皇后娘娘都说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有元平功臣诰命在一旁冷笑道:“说的好听,你们贾家还不是为了赚那份银钱?”
尤氏闻言登时沉下脸来,道:“这位奶奶还请慎言,我瞧奶奶手里拿着个铜字对牌,那就该明白,这门铺里许多东西,你就是愿意多花银钱买,我们都不会多卖。非但不卖,还会告诉你,记住了样式,回去后寻个匠人自己打造都管用。天底下哪家生意会这样赚银子?那裹胸也一样,本没甚么难的,寻个裁缝,总能咂摸出来。我们贾家不畏骂名不畏旁人往身上泼脏水来做这个,原只是为了求一份功德。连皇后娘娘都夸赞了我家侯爷,奶奶还请嘴下留情。”
这妇人闻言大怒,当着这么多诰命的面,尤氏敢如此让她下不来台,她冷笑道:“你算甚么东西?一个寡妇,连个蛋也没下过,不好好在家守着妇道,抛头露面不说,还干这等营生。叫一声奶奶你还当真了?丢人现眼,你也配谈甚么为母则刚?真真好笑!你贾家还需要别人来骂来泼脏水?你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你贾家还有甚么名声?也有伯娘替侄儿卖这个的?他怕不是在你身上量过?”
这恶毒的话让尤氏面色登时煞白,又红了眼圈,她颤着嘴唇,想说甚么,一时脑子里空白,却不知该说甚么。
正这时,就见一杯冰水“哗啦”一下泼在那妇人头上,尤三姐端着个托盘站在那,柳眉倒竖,骂道:“你又算甚么东西?贾家的名声不好,关你璧毛事?你家的名声就好?你不过下过一个蛋,就在这花马吊嘴的,以为就是清白人了?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见提着影戏人子上场,好歹别戳破这层纸儿!你别油蒙了心,打谅我不知道你府上的事?也是巧了,换做旁人我还真未必知道,偏巧才听说过你雄武候府月前发生的事,想让我抖露出来不成?”
那妇人原是雄武候王德的续弦徐氏,今日随赵国公府家的诰命一并前来。
因王家和贾家素来不对付,因此刚才忍不住刺了几句,没想到刺出这么个泼辣女子来。
又听到尤三姐提到月前的事,徐氏闻言愈发羞恼,因为月钱雄武候府突然流传起她和雄武候世子王杰母子通奸的谣言来。
王德从军中回来,一连打杀了四五个长嘴下人,这才止住了妖风。
她万没想到,这等谣言居然还流传了出去。
徐氏张口就要大骂,不过没等她开口,就见一模样十分清秀的女孩子,领了四个健妇过来,对她微笑道:“这位奶奶既然不喜欢这里,那就请出去罢。办对牌的银子会退给你,订好的东西也会一并取消,银子也会退还。请吧,奶奶还请给自己留些体面。”
说罢,不再看徐氏,而是对其她诰命道:“德林号就要开了,诸位想要买些新绸缎、细布的奶奶们,可以过去了。因为这些绸缎和细布的颜色是市面上看不到也买不到的,着色起来十分艰难,所以数量实在有限。金字对牌限五匹,银字对牌限三匹,铜字对牌限一匹。没有对牌的,暂且不能购买。”
今日前来的诰命,手持金字对牌的,实际上大都是贾蔷送出去的。
先前黛玉过生儿,收了那么多珍贵头面,欠下了不小人情,贾蔷这次以对牌相赠。
如南安郡王太妃这些人,初始或许感觉不到甚么要紧的,说不得还以为贾蔷希望她们来帮场子随开张礼。
可到了现在,这些手持金字对牌的,愈发感觉到里面的价值。
能买的东西多不说,还能打折扣!只这一点,就让她们心中舒爽不已。
再加上在这休闲饮食的地方,其他对牌都要花钱吃喝,她们这些持金字对牌的,却是可以免费享用。
如今连买绸缎布匹都有这么大的优惠,一下子人上人的感觉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贾家德林号的绸缎颜色极鲜亮,做出的衣裳和从前一比,从前的衣裳都显得暗一些。
只是听说的人多,见到的人少。
这对许多诰命来说,实是头等大事。
最怕人和人相比,果真有的人买到了,有的人没买到。
等往后再有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事,诰命们上门后,满堂鲜亮,独她一人灰暗,那还有脸再见人?
因此原先还准备看大戏的诰命们,纷纷起身往西路院最里面的德林号布铺行去。
赵国公府的几位年长些的诰命,原本还想为徐氏出头,可今日随行的嬷嬷是没资格进来的,各自带进来一个丫头,眼下明显也不是这四个健妇的对手,真撕扯起来,非得颜面扫地不可。
因而邹氏对徐氏道:“你且先回罢,此事回头再说。”
徐氏闻言,愈发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被人泼了杯冰水,狼狈不堪。
四个健妇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跟前,唬的她也不敢乱来。
邹氏看向那清秀的姑娘,问道:“姑娘又是甚么人?”
尤氏此时已经收拾好心情,上前赔笑道:“这是我们家侯爷的房里人,疼的和心尖尖一样,怕她在家里闲得慌,特意来管这一摊子事。”又对徐氏道:“今儿和奶奶原只是误会,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拌几句嘴罢了。奶奶若是愿意撂开手,就请奶奶去里面换一身清爽的衣裳,再在这里逛逛。若是奶奶执意怪罪,也请奶奶换身衣裳再出去,虽是春日里,外面还有些寒气,染了风寒可不好了。”此时南安太妃和尹家两位太太都先走了,没能镇得住的长辈在,尤氏觉得还是先低一头的好。
徐氏闻言面色一阵变幻,邹氏先是刮目相看的看了尤氏一眼,然后劝徐氏道:“便是自家妯娌间也难免拌些口舌,罢了,好不容易寻到个咱们娘们儿可以来逛逛取乐的地方,何必因为几句口角就舍了去?再说人家也低了头,要我说,就撂开手罢。”
邹氏在家里,可是听过自家老公爷说过,近来最好不要和开国一脉,尤其是不要和贾家敌对的。
想想也是,就凭人家娶了一个皇后娘家嫡亲侄女儿,内宅诰命谁和贾家作对,那不是在作死么?
听闻连姜家都不站她一边,徐氏脸色彻底白了,道:“今日无论如何都没法留了,换身衣裳,我先回家去了。”
邹氏也不多说甚么,和几个赵国公府的内眷往德林号去了。
……
东路院,擂台上。
贾蔷脸上多了几块红肿淤青,眼角嘴角都已见血。
右臂疼的已经抬不起来,左腿也麻木的几乎没有知觉了……
他摇了摇头,将眉间的一滴汗水甩落。
他已经连续战了五人了,莫说开国功臣一脉子弟,便是元平功臣子弟里,不少人也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谁能想到,一个靠溜须拍马靠走狗屎运起来的少年,居然能这样强,这样狠!
不过,贾蔷已经不准备再打下去了。
在众人注目下,他缓缓走下擂台,王安、王云哥俩如小厮般搀扶着他坐下。
立刻有人上了杯冰饮来,贾蔷仰头“咕咚咕咚”的就是一杯,末了,还将一块晶莹的冰块吃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这时,李暄走了过来,巴巴的看着贾蔷,狠狠吞咽了口唾沫,咧嘴笑道:“贾蔷,蔷哥儿,你这吃喝的是啥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有?”
贾蔷没说话,往后面指了指。
这时贾芸才上前,笑容满面道:“这里有烤肉、锅子可以果腹,还有冰饮,果酒、清酒、烈酒,均有。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另外,今日获胜的人,只收五成银子即可。”
大多数人叫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冒烟儿了,连口清水都没喝。
此时看到后面有人推着一车冒着冰气儿的酒水上来,哪里还忍得住,一边骂黑心奸商,一边乱叫起来。
也有大方的,直接要包圆了请客。
贾蔷站起身,拎了两瓮清酒走到董川、陈然几人跟前,将一瓮酒水递上,道:“今日运气不好,没抽到你们,这瓮清酒就当道恼了。话说,你们不会以为我怯战罢?等他们打完后,有愿意私了恩怨的,其实也可以再上擂台。”
董川接过酒水后,看着贾蔷道:“今日谁还敢说你怯战?不过今天就不和你打了,都是要脸的人,我们也都是要打几百场的人,总会遇到你!”
贾蔷笑了笑,打开酒瓮举起到董川面前。
董川犹豫了下,却还是在不少元平子弟审视的目光下,打开了酒瓮,与贾蔷碰了碰后,仰头畅饮。
见此,贾蔷弯起嘴角,举起酒瓮,灌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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