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红鸾身子僵硬地靠在八皇子怀里,看着眼前通向西凉的方向,心中被黑暗填充,看来玉子恒是想将她送去西凉了。
身后护卫掌着火把,灯火忽明忽暗下看不清八皇子脸上的表情,看着怀中僵硬淡漠的凤红鸾,凤目涌上复杂不明的神色。
静寂的夜里,只听到踏踏马蹄声。
奔跑了十里,八皇子忽然想起什么,勒住马缰,他身后的百名护卫齐齐在他身后一丈远止步。
八皇子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白玉瓶子倒出一颗药放在凤红鸾唇边,凤红鸾闻到一股清香,也不推拒,张口吞下。有这颗药,伤寒虽然不会立即好,但最起码可以抑制不严重。
清凉的唇瓣划过清凉的指尖,八皇子的手忽然一颤,随即若无其事地将白玉瓶子收回怀中,解开自己外袍,披在凤红鸾身上。
凤红鸾没封住的哑穴清淡开口,“你对待俘虏从来都如此优待?”
“我怕你这副样子死在半路上,到不了西凉。”八皇子手一僵,冷声开口。
“我似乎看错你了!从我第一次到西凉之时。”凤红鸾想起初见八皇子,轻浮狂傲,还有那一首在马车上调戏的诗,让她对他就有了定位。如今想来,思维定位本就是一个错误,“你和玉痕,一直在做戏?”
当初西凉两大势力,玉痕和八皇子,其实不过都是玉痕一人而已。八皇子早就是玉痕的人。否则若是早如表面一般不和的话,八皇子如今根本就不会参与玉痕如此机密之事。如今她更不可能会落在他手中。
“不错!”八皇子直认不讳,收回手,不再打马快跑,而是慢慢踱步,他清淡的声音飘散在风里,“你一定不知道护国将军府有祖训。无论子女,入皇室,得有子嗣,只拥护一人。护国将军府选中的是玉痕。我母后即便再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杀不了玉痕。所以,只能助他登基!”
“我出嫁西凉路上,那一路杀手如何解释?也是玉痕和你的戏?”凤红鸾眼睛眯起,本来灼烧的身体忽然涌起凉寒。
“不错!不过不是对你做戏,而是对云锦。太子皇兄想借当时情形引出云锦和他掩埋在西凉的势力。”八皇子挑眉,眉眼涌上一丝沉暗,“不过后来出了意料之外一件事,皇兄改变了初衷。”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爱上你是意料之外。他因你牵动了心神,后来在西凉,以至于功亏一篑。”
凤红鸾闻言眸光眯起,她不相信他和玉痕若真是做戏能如此天衣无缝,骗到云锦。就连她甚至也从未怀疑玉痕和八皇子相谋。自古皇室夺嫡,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玉痕和八皇子到是例外。
“做戏做得如此真实难为你们了。我从来不认为云锦好骗。”凤红鸾淡淡道。
八皇子低头看着凤红鸾,她嘴角扬起似嘲似讽的弧度,他亦是淡淡一笑,嘴角扬起一抹轻嘲,“你说得对,要骗云锦从来就不易。”凤红鸾微微挑眉。
“虽然护国将军府有祖训,但在十年前我和皇兄也有约定,各尽所能,争得皇位,谁输了就助谁登基,永远为他所用。虽然我明知道输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但也不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八皇子眸光刹那黑如子夜,百名护卫的火把即便将这一处荒山照得亮如白昼,似乎也照不亮他的黑暗,“虽然我早就在皇兄出使东璃之前就败了。但我依然身处局中不能醒来。所以,才有了你出嫁西凉路上的追杀,我是真想要太子皇兄死。”
凤红鸾心思一动。出嫁西凉的路上那些连番杀手,绝对证明皇后和八皇子是要杀了玉痕的。做不得假。尤其是后来她到西凉,皇后看向玉痕的眼神恨意,看向她恨不得杀之后快。因为玉痕没死,因为她助了玉痕。
“太子皇兄将那些作古的老东西的尸首派人送回给母后和我,后来默许你杀了阜城知州府台之时,我就该醒,但我不甘心,不承认自己败了。”八皇子又道:“西凉数十兄弟,除去未成年不足为患的,都被太子皇兄借助你中了半刻醉重伤入驻六哥府而铲除殆尽。独独留下了我,是他念在当初的约定。这就是原因。”
凤红鸾想起当时玉痕脸色森寒地吩咐将杀手的尸首送回西凉给皇后,明明醒着却任由她杀了阜城杀了知州府台,一方面让她深信不疑皇室操戈外,一方面原来也是震醒八皇子。
后来她从六皇子府养伤二十天,外面已经翻云覆雨。玉痕雷霆手腕铲除了他的兄弟,独独留下了八皇子。她当时想到玉痕从来不做无利之事,留下八皇子定有筹谋,未曾想到却是这个筹谋。
“你和云锦离开西凉那次,我又败了一次。在天牢内我就知道,如果我再不醒来的话。太子皇兄一定不会再给我机会。俗话说:”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而他给了我三次机会。我有何理由不效忠于他?”
八皇子低暗的声音一转,瞬间明朗了些,“我们都是天皇贵裔,玉氏子孙。谁坐那至尊宝座岂不一样?我若死了,便看不到千古功勋伟业如何在一个人一双手上铺就。”话落,他低下头,看着凤红鸾,低声道:“更何况我更想看看,这江山最后归于谁!你归于谁!是云锦,还是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