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元禄拱手回礼问道:“汝等行色匆匆欲往何处?”
一个学生说:“朝廷取消生员优免我等结伴去找巡抚意欲联名上疏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另一个学生说:“既然督学在此那就不舍近求远了请督学帮忙递上奏疏!”
“胡闹!”
费元禄立即呵斥:“取消生员优免是两年前的皇命江西拖到现在才施行而已。你们几个秀才上疏就能让陛下收回旨意?”
一个学生激动道:“山长学生出身寒微全赖费氏资助。可学生也要养家啊总不能全家都仰仗费氏得活。两石粮食不多对学生而言却是家里的救命粮。如今朝廷取消优免天下生员数十万计如学生这般穷困士子又有哪个不感到心寒?此乱国之政也!”
费元禄无言以对。
蔡懋德叹息道:“把你们的奏疏给我吧。”
“多谢先生!”学生们顿时大喜。
蔡懋德又说道:“我只帮你们转递通政司陛下能不能看到这个我无法保证。”
学生们瞬间黯然继而愈发愤懑觉得崇祯就是个昏君。
事关自身利益不怨恨才怪了!
可崇祯皇帝也没办法他必须搞钱维持局面。
就拿崇祯三年来说户部第一次请求加赋皇帝是直接拒绝的。半年之后国库里实在没钱了皇帝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也没加多少每亩地0003两银子。
但是前几年就加过一次老百姓哪里撑得住?
南方稍微好些毕竟亩产更高。
北方土地贫瘠又连年遭遇干旱简直把农民往死里逼。
政策实行全国开花。
山西直接炸了农民起义蜂起。
北直、河南、山东白莲教徒越来越多。
偏偏此时崇祯为了掌控军队往全国各地派出心腹太监。
太监们走马上任第一要务便是捞钱跟文官武将一起盘剥士卒。一年之内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五个省份相继爆发兵变——其中不乏武官怂恿要给新来的太监一个下马威。
跟这些乱局比起来秀才那两石米又算得了什么?
学生们垂头丧气一人说道:“那狂生宣扬良贱平等可咱们这些秀才却是连家奴都不如。你看那些豪奴哪个不锦衣玉食而我等秀才只能吃糠咽菜。如今连优免都没了我倒想跟家奴平等一番。”
“何必说气话?咱们还可以考举人家奴一辈子都是家奴。”另一个学生劝道。
之前那学生说:“你考一个给我看看?江西乡试本就万难又兼官绅勾结舞弊让一些草包中举!我等贫寒士子能有几分希望?”
到了明末乡试舞弊现象几乎年年都有发生。
如今罢官在家的钱谦益就是卷入乡试舞弊案而且很难证明自身清白!
众人默然。
突然有个学生说道:“我不考了明日就去南昌投亲戚。若能寻个塾师的差事最好实在不行便给人抄书写信绝不能坐等家人饿死。”
“我去上饶我大伯在那里做工看能不能寻些事做。”又有学生说道。
这些都是普通秀才只有廪生才能按月领廪米只有廪生才能赚府试廪保银子。而他们啥都挨不着顶多在县试给人作保如今朝廷取消优免同时还增加田赋贫寒秀才真的扛不住了。
就算扛得住也心灰意冷认为自己被朝廷抛弃。
“这朝廷不如反了算了!”
“快快噤声你疯了?”
“我没疯!寒窗苦读科举无望又遭朝廷嫌弃咱们还能做什么?”
“长卿兄疯了快把他拉回去!”
“……”
一时间鸡飞狗跳。
赵瀚的“含珠之辩”就在这种背景下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