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杯子还在地上打着转剔透的颤音到现在都还留存着余韵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在那么一瞬间有了短暂的凝滞。
坐在西蒙先生边的人都没有说什么这是西蒙的家事他们无权干涉。
少年从眩晕中脱离开他在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的那一刻都稳稳的保持着站姿他没有理睬头上缓缓流淌下来的热流依旧保持着他卑微小心以及期盼的笑容。
“父亲我来给你们送一些茶水还有糕点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西蒙先生瞥了一眼他面前茶几上几乎空了的水壶然后冷漠的说道“把东西放在你旁边的架子上然后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进来包括你!”
少年很小心的把稍稍洒了一些茶水出来的托盘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那里是用来放一些小零件的地方有一个底座上面有一个像是很浅很浅的汤盆的小摆设中间凹下去。
这样一些小零碎的东西随手放进去的时候不需要担心它会到处乱“跑”。
它不是用来放托盘的地方但是它现在承载了一个本不属于它也不应该由它来承载的托盘。
“我先离开了父亲还有各位先生……”少年弯腰鞠躬后离开他关门的时候门甚至没有丝毫的声音。
在房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刹那少年抬起了头在门缝狭窄的世界中他的目光和西蒙先生的目光迎上了。
一个眼神充满厌恶西蒙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为了尽快和本地人搞好关系如果不是为了淡化自己身上“外国人”的标签他根本不会在这里娶一个土著女人还生一个孩子。
一个杂种贱种或者随便什么在他的眼里这个孩子只是一个道具一个用来维持自己在本地人眼中形象的道具。
可随着外来势力的加入联邦的那些商人以及普雷顿的逃亡这些东西都变得毫无价值起来他也变得更加厌烦这个不顺眼的孩子。
相较于西蒙先生强烈憎恶的目光少年的眼神就简单了许多有期待有卑微有难过……还有绝望。
少年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做的还不够好以至于让他的父亲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把他生出来?
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只能迎来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无论自己做的有多好他始终都只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
在房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他像是以往无数次那样低下了头西蒙先生的目光这才从他的身上挪开。
“少爷……”
管家就站在门外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又什么都不能做。
比起西蒙先生这位外国人其实他对家里小少爷的观感更好这可能是因为小少爷的身上流淌着至少一半的纳加利尔人的血统。
少年人看着管家鲜血早就把他的脸染成了红色他咧着嘴笑了笑“父亲还是那么讨厌我。”
管家忍不住掏出手帕按在了少年的伤口上低声的劝慰着“不是这样的少爷其实……”他想要编点什么东西但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编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其实老爷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你知道普雷顿商行倒闭了拜勒人来这边抢生意。”
少年并不为所动他只是用一句话就让老管家哑口无言“我是他的儿子……”
是啊一个人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用杯子砸破自己儿子的脑袋并且让他滚出去这还是当着很多外人的面。
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掩盖这些问题背后残酷的真相这个家的家主西蒙先生就是不喜欢他的儿子无论他怎样的优秀。
老管家不敢再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少年用手按住了那条手帕“好了管家爷爷不用担心我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的习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您的头……”老管家心疼坏了他可是亲眼看着小少爷从粑粑大一点一点变成如今的模样而且小少爷也很礼貌一句管家爷爷就收买了管家的心。
可这对父子之间的问题很多很大他只能选择沉默。
此时看见小少爷的头都破了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有一股冲动想要问一问西蒙老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已经不怎么流血了……”少年稍稍松开了一些手帕已经感觉不到新的热流从伤口里出来其实口子并不大就是血流的有点多吓人而已。
现在压了一小会血就止住了。
老管家还是有些不放心“少爷您去院子那边我让家里的人给你处理一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