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修染哈哈一笑,遂转身,“告辞。”
袭朗看着蒋修染缓步离去。他烦这个人么?不烦。对手都是值得人尊敬的。
蒋修染想说的是,他能与他袭朗一样当家做主,便是不能,还能脱离蒋府那杆子混账——他不会让元娘受委屈被嫌弃。
而蒋修染没说出的是,上次试图压制宁三老爷从而如愿的手段或许不够光明磊落,这一次,他只针对秦家,不会影响元娘分毫。
蒋修染说,他兴许能帮秦家挽回这一局,结果却要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的结果,那还是挽回么?那是秦老太爷能接受的么?
要挽回,便是完全帮秦家立于不败之地。
他是局中人,又是局外人,因为事关元娘的一辈子,只能看秦家和明宇最终的态度,看蒋修染和明宇哪一个对元娘更好。
哪一个更好呢?
蒋修染已从一定要得到转变到了为元娘着想的地步……
袭朗猛地摇一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的位置,不允许他在元娘的婚事上偏向谁。
回往内宅的时候,他自嘲的笑了笑。
没想过的,自己竟也有自欺欺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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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宇称病几日后,宁三太太开始带着宁二娘不断出入袭府,又开始与宁氏长吁短叹。
已经有流言了,传宁元娘八字不好,是克夫的命,还有人说秦家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事,眼下是缓兵之计,迟早要退掉亲事的,到那时,连皇上都不能说什么——八字不合,秦明宇只需用生死难测不想耽误宁元娘的理由,就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捕风捉影,夸大其词,什么都往最坏的地步想。
而这一次,那些恶意的揣测偏偏是极可能成真的。
眼见着宁三太太又开始话里话外地数落宁元娘,香芷旋对她的态度便越来越淡了。要不是这人是婆婆的三嫂,她早忍不住冷脸相对了。
至亲难道不该是到何地步都要无条件扶持对方的人么?
宁三太太总往宁府跑,她得空就去宁家看宁元娘。心里有点儿火气,索性也不管袭朗说过什么了,有两次将元宝带了过去。元娘看到元宝,会高兴一点儿。
宁元娘也看得出,香芷旋对母亲是满腹不满又不便说出罢了,一次笑容清浅地道:“没法子,就是那样,我已习惯。爹爹倒是不这么想,说本就不是良配,那边当真悔婚也好,要是找不到好人家,爹爹养你一辈子。”她看着香芷旋,“我还有这样好的亲人呢,别为我生些无谓的气。”
香芷旋这才好过了一点儿,笑着携了宁元娘的手,“除了你爹爹,你还有我们呢,大不了就在袭府附近添置一所宅院,我们比邻而居。”
“那样想想就高兴得不得了。我可以时常看到元宝,还可以自己养一个和它一样的鬼灵精。”宁元娘由衷地笑起来,容颜绽放成艳美至极的花。
是这样美的女孩子,笑靥让香芷旋都一时晃神。
过了一段时日,宁三老爷为着女儿着想,寻了个借口,让她搬到了西山别院去过一段清静日子。
香芷旋闻讯之后,立刻知会了袭朗。
袭朗知道她的意思,笑说别担心,已让赵虎带着人去暗中保护元娘了。
她放下心来,得空就去宁家的西山别院与元娘说说话。
西山别院依山傍水,近处有田园,是宁家祖上传下来的最好的一所别院。
宁三老爷专派了一群仆妇、护卫随女儿来这儿,还私底下给了女儿两千两银子,不让她委屈自己。
那份疼爱,让香芷旋由衷地羡慕宁元娘。
过了端午节,天气热了起来。
香芷旋在房里闷了几天,想去看看宁元娘那儿热不热,便又去了,惊喜的发现别院里多了一条白色的小狗。
问过之后,她得知这种狗长大后体型也很大,虽不会长得比元宝还慑人,但是体型比寻常的土狗、猎狗要大很多。
宁元娘说,这条小狗叫初七。
“怎么叫初七呢?”香芷旋猜测道,“难道是初七送来的?”
“嗯。”宁元娘笑容柔和,“是初七那天被人找到送到我这儿的。”
“初七很漂亮呢。”香芷旋蹲在地上,和初七套近乎的时候,看到了它颈部带着一个吊坠。
吊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彩。
“这是钻石坠子,你最喜欢的啊。”香芷旋拿起来细看了看,见坠子打磨成了菱形,很是悦目。
钻石做成的物件儿,无疑是极美的,让人一见就很喜欢。只是在这世道下,钻石不被重视,更多人只叫它金刚石,又较为少见,便一直饱受冷落。倒是在远方一些国家是珍奇的物件儿。
“初七和坠子都很好看。”香芷旋笑着揉了揉初七的头。
宁元娘微微笑着,神色有点儿恍惚。
西山别院里袭府不近,香芷旋不能多做逗留,用过午饭便踏上了回程。
离开别院之际,她吩咐蔷薇:“将赵虎找来,我有话问他。”想知道,初七和坠子的来历,想知道是什么人送了元娘这样的礼物。
元娘因为宁三太太的缘故,都已断了养狗的念头,那样的坠子,也不是能轻易寻到的,必是人送的,还是元娘不好告诉她的人。香芷旋笃定这一点。
赵虎要是不知道,不是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他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