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媳妇一定是方寸大乱吧,否则怎么会那么慌乱。
方岁寒和林芸希俩人相互问询和了解了大半年中对方的事情,都非常有默契的保留了一些,方岁寒自然是没敢多提他遭遇的那些凶险,林芸希则是隐瞒了之前方庆林和方元武两家的所作所为。
今天是方岁寒归来的第二天,本应去林家还有方家的诸位长辈家拜访,林芸希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方岁寒顾及她的身体情况就拖延了一天,所以这一天两个人过的是非常的悠闲,林芸希身体不适不能乱跑,但是却想了很多,既然男人已经平安回来,那么山上的地的规划就得提上日程了,否则买回来空在那里就糟蹋了。
方妙也开心的不行,她还是比较有眼色的,见他三哥和三嫂在一起黏糊,便拉着苏元柏和孟青玉上山,美其名曰干活,其实就是打打草说说话,不过她感觉很欣慰的是孟青玉和苏元柏倒是挺能说到一起的,不过俩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所以一路上就听见方妙叽叽喳喳的说话了。
方妙和孟青玉挎着篮子,苏元柏背着竹篓,三个人往山上走,这个时节村里的水地早就种好了,所以大都开始忙活山地,所以方妙她们出现在山上的时候遭到了众人的注目,苏元柏两道秀气的眉毛皱起来,这些人的眼神也太直接了。
饶是方妙是个心大的也被看的发毛,看来她大哥和二哥并没有把那个事说出去,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方妙可不想狐假虎威的顶着个那样的名头这样过,她想跟大家说我三哥不是什么将军而是跟他们一样的平民,不过这样突然大喊起来大家肯定以为她脑子有病,所以她现在期盼着有人能过来问她这个事,只要有人问,她就大声的说出真相,然后从那些如芒刺背的眼光中逃离出来。
可惜,她的愿望一直没有达成,虽然她依旧是那身装扮,但是现在可是将军的妹妹,打招呼这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村里人都很犹疑,方妙等了半天也没人来问,简直要憋闷死了。
走过她们家种着枸杞的那个山头,看到武阳中正在干活,旁边围着几个人不知道在问什么,武阳中脸色有些不耐烦,虽然被她三嫂交代了最好在外面少跟武阳中有什么接触,不过方妙知道武阳中虽然不爱说笑,但是脾气是非常好的,否则也不会包容她这么多年,他现在这样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糟心的事,所以便不知觉的走了过来。
“啊,方妙,你这是上山来干嘛了?”发现三个人过来,其中一个人转头看过来开口说道,脸上是从来没见过的有些殷勤的笑容,“听说你三哥回来了还当了将军,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我们都替你高兴。”
“是啊,是啊,方妙,不知道方三哥最近两天有没有空,为了给他接风洗尘我们想请他喝酒,咱们可都是表亲,也算是正二八本的亲戚呢,所以操办下庆祝的事情,方三哥现在飞黄腾达,只要张张嘴,拉一把我们这些人那肯定就能……”
“小五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三哥已经辞官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就不劳你这么费心的张罗了。”方妙打断了那人喋喋不休的话,直接开口说道,她也知道为什么武阳中会感觉到烦了,这些人在衙门贴出讣告以后就说些不咸不淡的风凉话,现在听到她三哥回来了就贴了上来,这态度的大转变原因很简单,想要得到好处,对于这样的人方妙没想过要客气。
方妙这话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说的呆住了,就连武阳中也是一脸的诧异,他们昨天去向方岁寒问武阳天的事情的时候他可没提这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元柏见状也用他那清亮的嗓音开口说道:“我小姑父现在跟大家一样都是普通的农家人,所以就不用那么客气了,不过各位叔叔有意叙旧的话,我小姑父会乐意跟大伙聚聚的,真好啊,以后小姑就不用干那么多活了。”
这样的人他以前看过的实在是太多了,在你落难的时候嘲笑讽刺恨不得踩两脚,在风光的时候天天围着你转巴结和奉承,他们心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过场,这样的人是他最恨的。
听了她俩的话,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简直不知道该定格到哪一个,天下还有这么傻的人吗?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回来种地,这方三郎的脑子绝对是坏掉了。
对于苏元柏能说出这样的话方妙便是很意外,这孩子向来非常的安静,除了对她三嫂的时候话多些表情丰富些,其他的时候都只是听,现在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帮自己补刀,嗯嗯,不错!
刚才还一脸兴奋和巴结的人现在都黑了脸,没想到空欢喜一场,当下便支支吾吾的回道:“方三哥刚回来先好好休息两天,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说着,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别的就没再说,匆匆的离开了,武阳中扶着手里的锄头叹了口气,口口声声说是亲戚,但是却只是说说而已。
方妙笑着耸耸肩,好吧,说出来果然心里就松快多了,估计过不了半天这消息就能传遍整个村子,到时候肯定又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不过应该也没人去打扰她三哥了吧。
就这样,方妙高高兴兴上山打草去了,不出她的意料,刚才那几个人把方岁寒的事情在村里给传开了,一时间所有人都认定方岁寒一定是脑袋不清楚了,不过像方仲和方二婶这些人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以后林芸希不用像之前那么劳累了,忧的是方岁寒是不是身体有了什么毛病,毕竟辞官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除了身体原因他们也想不出到底是因为啥。
好多之前看林芸希赚了钱眼红听说方岁寒做官眼热的人这下心里可是舒坦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是跟他们一样。
村里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林芸希在家休息,方岁寒去了里正和方家的几个长辈家,一是报平安二是感谢下自己离开以后长辈们对他家的照拂,不过方家的长辈提及辞官的事情,他倒是没像回答方庆林和方元武两个人时候那样,而是委婉的回道辞官也不是率性而为,以后还有别的安排。
他这么说几个老头也明白了,他这以后肯定还有别的差事,而方岁寒对外宣称辞官也不过是想低调些过日子,心里对方岁寒不有得又增加了不少好感,这么年轻能坐到那个位置下来以后还能这么从容,不骄不躁,行事低调有章法,就冲着这稳重劲以后也错不了,虽然知道了这事,不过都没声张。
虽然已经听到了传言,不过方二婶和方宜春还都是保持着之前他没离开时候的态度,方宜春还向方岁寒打听边疆那边的情况,方岁寒挑些不涉及机密的事情跟他说,听的方宜春瞠目结舌,嚷着要是有机会去凉城就好了,用几百个大钱的茶叶就能换一张好皮子,这事实在是太好了,方二婶给了他两下子,那钱是那么好赚的嘛,那里那么乱,就怕是有命赚没命花,不过被他娘浇了冷水方宜春也不在意,他也就是好奇,真要让他去他得掂量掂量。
等方岁寒拜见完村里的长辈和一些要好的朋友回到家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休息了一整天的林芸希正准备烧火做饭,虽然方岁寒一如既往的跟着她,帮忙打下手,不过林芸希却感觉男人情绪有些不对,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怎么了这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倒不认为方岁寒因为听到村里的传言就低落成这样,难道是有人惹了他?不会吧……
良久,方岁寒双手放在自己媳妇的后背,把人搂在怀里,闷声问道:“媳妇,你恨我吗?我娶了你却把这一大摊子事扔给你走了,大半年杳无音信害你伤心难受。”
林芸希正要舀水,被他一下子抱住正想把人给推开,听到他这话里的浓浓的自责反而有些下不去手了,垂下手臂,轻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既然当初答应等你回来就做好了苦等的心理准备,虽然从冷姐姐那里得知了你受伤失踪的事难受了好久,但现在也挺过来了,你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
把头放到自己媳妇的肩膀上,方岁寒闷声道:“我都听说了,分家的事情还有大哥二哥他们针对你的事情……”
方岁寒心里难受极了,他到二爷爷家以后,他二奶奶和方秋兰问完他的事情以后就说了他走以后的方家发生的事情,说完老太太唠叨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故意挑唆你和你大哥和二哥的关系,就是想让你知道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事,让你知道你媳妇自己这一年来有多不容易,既然你回来了以后可得对你你媳妇好点,你要是对不住她,你以后也别到我们老两口面前来转悠来。”
他从方二婶家出来的时候,方二婶也跟他悄悄的说了些话,内容大致跟他二奶奶说的差不多,不过当着他的面把他大嫂和二嫂给大骂了一通,最后还说让他把眼睛给擦亮了,龙生九子还各不同呢,别被那些狼心狗肺的给蒙蔽了。
这样方岁寒心里能好受才奇怪了,心疼自己的媳妇,所以才会说了刚才那番话,林芸希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有些复杂,拍了拍男人的脑袋,轻声道:“你自己心里有些数就行了,反正我也没让别人欺负了去,你不用自责。”
方岁寒知道自己媳妇一直瞒着他是不想让他为难,但是就是因为这样他心里才更加的难受,他走了以后自己家的人竟然转头就对付他媳妇,这事怎么也得给他们个教训。
他心里正想着,林芸希也察觉出了他的心思,眼珠转了转,轻声开口说道:“你别做的太出格,要不不好看。”她的意思是,你可以收拾,但是别太过了,毕竟是一母同胞。
方岁寒就着这个姿势点点头,沉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太直接的,他们不是爱银子吗,让她们看到摸不到求不到就是最大的痛苦,娘那边我去跟她说,你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
林芸希默然,她跟方岁寒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就现在方元武和方庆林两家的情况,没有了方岁寒的银子供应,日子只会越过越倒退,她们只需要大把大把的赚钱然后眼红也能眼红死那些人,多杀人不见血啊。
俩人说着话一边就把饭给做好了,吃过晚饭以后方岁寒思绪还没从之前那俩人跟他说的话里出来,倘若换个人,他一定捶的他们满地找牙,出在他大哥二哥身上他也没有太多的犹豫,他总会想办法把这笔帐给算回来的,只要弄不死就成。
晚上方妙把她三嫂给拉到院子的角落里,小声问她三哥是怎么了,吃饭的时候脸色好吓人啊,林芸希便把事情跟方妙给说了,方妙恍然大悟,一脸的畅快,可算是有人替她给说了,她都要憋死了,她的表情无疑又遭到了林芸希的一记白眼。
这次说完,方岁寒就没再提起这个事情,第二天,林芸希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俩人便回柳家村,到了林家,张氏和林清文俩人愣怔了老半天以后都激动的不行,张氏喜极而泣,为方岁寒的归来也为以后林芸希终于可以轻松点过日子了。
林清文比张氏要好些,不过眼圈也有些隐隐有些发红,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他自然希望她能过的好,银子是不缺了,但是一个家总得有个男人才算是好的,现在方岁寒终于回来了,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松开了。
对着这个严肃寡言的大舅子,方岁寒态度非常的恭敬,林清文一问便把事情都给说了,包括半年后上任的事情,他清楚林清文是个非常懂得分寸的人,也不是个攀富附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