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智贤面色尴尬,轻咳一声说道:“是这样的,那日我们救人时,刚好衙门的仵作也在场。那个…你也知道衙门没有医者,仵作当时帮忙看了一下,说二位大人只是伤及面部。”
行了,到此处已经不用再继续往下说,虞昶终于弄明白这人到底是何意图。平日脾气好就不会发火了?虞昶拍案而起大喝道:“长安令是何意思,你这话是指我父与孔祭酒装病?!那歹人与你是何关系,你竟要污蔑受害者来替人洗清罪责?!你让仵作给我爹瞧病,并且觉得仵作比王县伯医术高明的事情,我必要上折子禀明圣上!!!”
“来人,送客、送客、送客!!!”孔德伦刚调节好心情,进门就听到这么让人心塞的话,他一整天积压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我管你们是国公还是将军,管你是来办案还是打探消息,赶紧都从我家滚出去!
至于那背后的歹人到底是谁,我们有墨家帮忙查,可不指望崔智贤这个惯会和稀泥的混蛋。瞧他刚才那番话,就能得知此人知道是谁下手。既然知道又不捉人,那人必然是他不敢招惹者。若小事还好说,他爹的命都快没了,此事必然不能善了。
就这么着,大唐顶层叫得上号的几个人物,竟真被孔家仆从推搡着给扔出府外了。
由于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让人出丑,在报案前早有人在民间宣传两老头被打的事情,崔智贤到场时有很多百姓也跟着呢。故此,两老头的事情如今已越过圣上也要办报纸的消息,迅速上升至长安八卦排行榜榜首。
听说受伤的两人都在孔府,又有王县伯特意过来诊治,孔府外总有闲来无事的百姓过来转悠。这不,赶巧就看到孔家仆从赶人的场景。有趣儿很有趣儿,这几人是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一向最讲究礼仪的家族给扔出来了?
瞧着几个武痞正在气头上,百姓们不敢上前询问。咱不敢上前,但是可以在旁边偷听嘛。
“崔智贤,你小子有病吧?!你自己没口德,竟害得我们也被迁怒,你说这事儿怎么算?”此为外混内慧的程咬金,这么多百姓围观的情况下,必然不能就这么离开,而是将惹事者点名。当然,他自己做得那些惹人厌的事情,已经被他自动过滤掉了。
别人也不傻,听程咬金说完又看到围观者恍悟的表情,连忙义正言辞地数落起崔智贤来。话里话外一个意思,都怪你嘴贱又是非不分才让人家大怒。至于我们为什么也被赶出来,全因人家为亲人担心本就心情不好,做起事情自然不会如往常一样有分寸,这点我们完全能理解并且不会记仇。
几个痞子摘清自己后拍拍屁股走人,只留下不敢还口的崔智贤尴尬站在原处。见百姓们对他露出鄙夷的神色,崔智贤连解释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然而,有一点他却清楚的很,年前因设局剿匪得到的赞誉,这下算是全没了。
到底是何人做的事情,让崔智贤不敢捉人呢?墨云来解答。
又是晚餐时间,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两个老头一概不知,不然他们也不能有心情大吃大喝。至于王珏和孟襄,他俩还是轮流去屋外拿菜,好处是大家以为能吃的那个是孟郎君……。
就在四人餐后围坐聊天之时,墨云来了。这小子也不客气,进门后拿起糕点一顿狂吃,完全不在意两个老头可怜巴巴的眼神。吃饱喝足打个饱嗝,“我为了查出是何人动手,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墨小郎仗义,老朽对此感激不尽。那害我之人实在可恨,还请如实相告。”
孔颖达话落,虞世南也赶紧说了些感激的话。墨云因为造船之事一炮成名,关于这孩子有多尿性,在大唐上层已不是秘密。人家为了咱这般劳累,可不能跟人摆长辈谱。
墨云对二人的态度很满意,也没打算卖关子,“已经查清楚了,那日共有三拨人出动。一拨人动手,另外两拨在路口假装弄坏牛车,以防别人在动手时走进巷子。三拨人分别来自陇西李氏、宇文氏和窦氏。”
若孔德伦听到这段话,必然会恍悟,为何崔智贤不捉人。首先,这三家同崔智贤一样同属世家,想来那日早朝后他们必然是聚在一起商议对策。说到商议对策,肯定不止这三家参与,崔家之人必会到场。
至于为何没人阻止,也许是这三家人先到,越想越不忿。也许是还有旁人在,大家皆咽不下这口气。为啥人家敢下手,人家又没想要人命,就是想给点教训罢了。似这样的小坏事,长孙无忌那样的人几乎每个季度都要做一次。以他们的背景,无论李世民出于何种考虑,都不可能做出罢官的决定。咱有的是钱,只要不罢官咋罚都不怕。
当然,如此有恃无恐,除了家族背景强悍还有一个原因,人家是太上皇的亲戚!李渊的媳妇、李世民他娘是窦家的闺女,同时又是宇文泰的甥女。李世民兴许不看重这点,李渊却是个念旧的人,从他对裴寂一直照顾有加就能看出此点。
大家都知道圣上做梦都想和太上皇缓和关系,因此只要这三家不是犯大错,李世民不会轻易动他们。如此一来,人家身上带着双重保险,而且咱们得到的消息都是探听而来又无确凿证据,肯定不能指望告状来报仇。
四人对视,此次只能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