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好半晌,他才道,“寡人自认不是儿女情长之人,然,她却是例外,寡人适才忆起,初见她时,她在寡人面前自荐,要跟随寡人,言之,可成寡人谋士,可笑否?”
说着,孙周轻轻笑了,赵武未料他会说起此事,看着他的笑容,他的神色仿佛己回到那个时侯,有些飘渺。
不免也想像着,那么固执的人儿,跪在孙周面前,一幅斩钉切铁的模样。
“寡人觉得可笑之及……寡人不喜她自作聪明,寡人认为她有所图,荣华,富贵,权力,却不知……”孙周轻轻道来,突然又脸色暗了暗,顿了片刻,嘴角一扬,转移了话题,“你可知,最初,她把寡人当成什么?”
“臣不知。”
“她把寡人当作她阿弟。”
言毕,孙周又吃吃笑了起来。
赵武讶然,随后也扯了扯嘴角,正在这时,邑宰进来禀报,“君上,马车己备好。”
孙周的笑声嘎然而止,他缓缓走近赵武,目光变得深邃而凌厉,“我知你,信你,你是除了寡人之外,最关心她的人,因此,你必须把她安全带回,便是深入楚境,不惜一切代价。”
“喏。”赵武沉声回答,与孙周目光相遇,皆是一片坚定。
最终孙周上了马车,在数千士卒的护送下,朝新田出发,这么宠大的队伍,自是引起回城百姓的观望,还有那些剑客,商客,拥挤在街道旁,想一睹国君风彩,回城一时热闹非凡,众人几乎跟着队伍而行。
然而,人群中有数百个身着便服的晋国武士,士卒,分散着,时刻注意着可凝之人,便是大海捞针,也要试一试。
一酒肆里,一个戴纱帽的男子,注视着两个身着麻衣的青年,见着他们退出人群,朝人群相反的方向而行,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三个青衣男子。
他起身,紧紧跟在其后。
麻衣青年在路边商铺,买了一些吃食,然后,转过几条小巷,突然在他们身后,只听一声呵斥。
“站住。”
两麻衣青年顿时停下脚步,却未转身,互视一眼,待听到身后脚步声急促,两人撒腿便跑。
“追。”
身后那些青衣男子,紧紧追随,早己发现他们的异常,两麻衣青年,脚步生风,钻进一条小巷,待青衣男子追至,面前却出现一位戴纱帽的人……
麻衣青年跑得气喘息息,见身后没了人,靠在墙上休息,适才买的吃食早己丢弃。
其中一人狠狠一拳击在墙上,“室中己无多余粮食,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人也是叹气,却又极快振作起来,“孙周己离,那些士卒也走得七七八八,主子言,我们很快就会出去。”
两人谈着,只觉头顶一暗,不由得抬头,但见一纱帽男子,站在屋顶上,直直的瞧着他们。
两人大惊,欲跑,又听一阵风声,此人却是站在他们面前。
“若想回楚,便带我去见你们城主。”
此刻,刑午正与辛夷在一起,辛夷躺在榻上,侧身朝墙,刑午坐在她身侧。
不管他说什么,她皆不理,对他冷漠相对。
刑午也气,闷在一处,不说话。
适才两人大吵一架,他以为她知道他的身份,对他会有所改变,他是楚人,为楚行事,是他该有的责任,而她却仍认为他的奸诈,行事不磊落光明。
他反讥,她当初入晋宫,也是抱着目的。
提到晋宫,令她想到孙周,不由得伤心异常,刑午见了,知她心思,气得咬牙切齿。
两人吵完,皆觉疲惫,各自不理。
这时,门外陈公的声音响起,“城主,有要事。”
刑午从榻上起身,瞟她一眼,出了屋子,听到“咯吱”一声,辛夷才从榻上撑起身子,愣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一片凄凉。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出去,她来到门口,贴着门框,外间没有一点声音,这些日,她从昊的口中,傍敲侧问,也知道了一些,她所居之处,竟是一间地窖,地面是一间废弃的作坊,无人居住,难得,他们能找到这样一处“避难”之所。
那日陈公走时,对她说了句话,“你若想见孙周,总得活着吧。”
是了,她本未想过寻死,只是在栾书相劫时,动过这念头,怕他会威胁孙周,被刑午制止,尔后,也后悔,她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怎能轻意放弃性命?
她一直相信孙周能救她,知道孙周来了回城,心中是感动,是喜悦,便是他们说些挑拨的话,她也不放在心里,绝食,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处境。
原来栾书与他们分散了,没有栾书的威胁,她更加相信,他会很快找到她,他们在这里住了半月,刑午的伤己好了,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他们走不掉,因为孙周在四处搜查。
辛夷坐回榻上,想了一会儿,朝着门口大声喊道,“来人,我要见刑午。”
然而,过了很久,刑午才来到她的屋子。
辛夷帅先开口,“你若想平安离开回城,只有把我交给孙周,否则,你这楚国王子,便会丧生于此。”
刑午不言语,迎上她的目光,辛夷这才发现,他神色古怪,与刚才不同,片刻,只听他淡淡说来,“孙周己离,明日,我们可离开回城,我,己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