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像傻子一样问她。
“因为你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我们的眼里只剩下绝望。你看似软弱,是因为你还相信这个世界会在某一天好起来,我们杀伐果断,是因我们已经失去了等待它变好的信念,杀伐果断登上权力的巅峰踩碎一切绊脚石高居权力的山顶并不是坚强,永远怀抱希望坚韧的等待如顽石一样不可改变才是。”
“张一凡,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坚强。”
白小纤对我说,认真的眼神如烙印一般戳进我心里。
那是我第一次与白小纤如此坦诚相待,即便眼睁睁看着她于南郊山路上逼死老猎户后也从未有过如此坦诚的交谈。状帅找亡。
我第一次发现,在白小纤王八壳子似的冷硬外表下,她依然藏着一颗敏感的心。
作为一个臭文青,最大的本领大概就是洞悉一个人的内心,我不知道她曾经究竟经历过什么,可我知道她已经不敢对这个世界抱有一丝善意,她将最大的善意留给了我,我将善意留给了世界。
汽车终于缓缓开动,黑色q7如灵一样汇入大道中,可看方向却不是送我回家的路。
“去哪儿?”
我挑眉问她。
“寒潭湖。”
她似乎特别喜欢寒潭湖,第一次见金蛋藏身的那块大石头蛋时,也是在寒潭边,她一个省城里来的外乡人,倒是对我们这个小地方的小景点儿格外在意。
“看你心烦,黑着一张脸别把你妈吓坏了,老太太再以为我见异思迁找了高富帅踹了你这穷屌丝,非急出病来。”
她拿坏挤兑我,我难得乐了,她总能把几句暖烘烘的话说的格外别扭,一如她那张时常出现在眼前的冷硬臭脸。
“不问问我往快递袋子里塞了什么,寄给谁的?”
我们之间再无一丝隔阂,我坦荡荡的问她。
“有什么好猜的。”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脚下轻点刹车,拐弯,车停在寒潭湖边,一副小孩子游戏满脸不屑的样子。
我们下车,锁了车门,并肩走在湖边的林荫小路上,手和手自然的牵在一起。
“猜猜看。”
我逗她。
“余天青的手机吧,里头应该放着林婷指使余天青杀害金大豪的证据,快递应该是给赵大熊寄去的,至于原因嘛,应该是林婷有些行为触及了你的底线。”
我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本以为我将一切严严实实的捂在心里,没想到这变态像妖精一样会他妈的读心术!
“白小纤,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停下脚步,很认真的看着她,问。
“你现在一定在想,这变态像妖精一样会他妈的读心术吧。”
白小纤笑语殷殷的看着我,我触电似的倒退一步,一脸惊骇。
卧槽!
真他妈见鬼了!
白小纤甜甜的笑了,一副醉人的模样。
“昨天我看见你把余天青手机揣进兜里了,今天约林婷见面肯定就是这事儿,你想报案,只有把手机发给赵大熊,至于你为什么会和林婷翻脸,我想是她做了什么触及你底线的事情吧。”
白小纤像狄仁杰附体一样随口说出她的推论,全他妈对!
“可我不知道林婷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对她完全绝望。”
白小纤耸耸鼻子,眨眨眼睛,问我。
白小纤说的没错,老张家三代单传,可做人都有一根底线。
我爷爷写过的石碑就在我们一旁立着。
无波之水。
我知道那是一个饱学鸿儒在人生末年对世界的认识,一如白小纤与林婷一样的绝望,用文青词汇稍加修饰就叫淡然。
“她拿我妈威胁我闭嘴。”
我轻轻的说道,叹了口气。
白小纤陪我一起沉默下来,我们继续前行,静的寒潭中不见一丝波澜。
“张一凡,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白小纤突然对我说。
“什么?”
我问。
“你妈还活着,你还能好好孝敬她。”
她真的扭头看着我,一脸羡慕。
我猛然记起那晚在南郊盘山路上,她在车中看着群星,说看到了天上的母亲。
“你呢?”
我问。
“我妈死了,跳湖死的,就在这里。”
她点点脚下波澜不惊的湖水,同样波澜不惊的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