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凤于飞?
他竟是将所有都算计进去了吗?
这样的缜密的心思,太后岂能心安?
“能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活这样久,你倒也真有本事。”
凝歌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奇葩,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竟可与这个始作俑者品茶说往事。
“所以,太后惶惶不安”,凤于曳的声音很平静却又带着不容忽略的冷漠,一如他这个人一般。
凝歌突然就笑了,“你的存在就是为她添堵。”
凤于曳被凝歌的笑晃了眼,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父皇独爱母妃。
太后许是早就后悔了在自己的寿诞上处决了华妃。
寿诞?
忌日?
太后的寿诞今年隆重更胜去年,焉知不是用繁华三千来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
华妃是她的午夜噩梦,凤于曳是她心头的刺。
凤于曳自然是看的清楚,所以他怎么会让她过的安生?
她高高在上,享受那万丈荣光,他偏偏就要在她最得意的时候将往事扯出来,鲜血淋漓的摆在她的面前。
果然,她大怒。
他笑的得意,带着压抑许久的快感。
凝歌久久没有说话,却是将这一切都看的透彻,虽然面容平淡,嘴角苦涩的笑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信任的崩塌真的是可以摧毁人的,凝歌轻轻的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无奈的情绪。
凤于曳的心中一惊,随即就笑了,“你必定恨极了我。”
凝歌抬头看着凤于曳,凝视良久沉默良久,终于是轻轻的吐出一句,“不恨”。
初升的太阳照在凝歌苍白的脸上,带着许多苍白透明的感觉,好像一个浅浅的梦,轻轻一碰就睡碎掉。
他害她身陷囹圄,他害她几乎将命丢掉,可她应该恨他的。
可是她说他不恨。
“为什么?”
一直表情淡漠的男子终于是有些慌‘乱’了,虽然是竭力隐藏,可是声调的颤抖却将他的情绪出卖的彻底,她怎么可以不恨他呢?
心思百转,男子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欢喜,看着静坐在晨风中的‘女’子,眼睛灼灼似皎月,不复最初的清冷,“你……原谅我了?”
原谅?
凝歌突然就吃吃的笑了,“不。”
轻轻的风吹过凉亭,凝歌的长发被吹起,微微的凌‘乱’遮挡住了些许憔悴的容颜,声音却清脆的似拨动了七弦琴。
“我不恨你,却也不原谅!”
凝歌知道一个大度的‘女’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容即便心里千转百回也应该小说一句,“没关系,我不计较。”
可她不想,勉强了自己。
恨和爱都是太过于浓烈的感情,需要耗费太多的力气,她不想如此辛苦,别人已经这般的难为自己了,她就想对自己好些了。
所以,不恨。
好不容易相信了一个人,最后却发现不过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所谓情谊也只是场笑话罢了。
所以,不能原谅。
凤于曳愣了许久,竟然生出一种错觉来,好似有风吹过了心口,凉凉的发疼。
“你不原谅我,是应该的”,男子白衣胜雪,临风而站,眉眼处藏着许多别样的情愫。
凝歌微微一愣,随即别过头去,有时候不要太聪明,更不要自作聪明。
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碗,好似对那烟雨图案很感兴趣,指尖莹白,细细拂过那光滑的瓷器,安静温婉的好似画里的‘女’子。
凤于曳心中一动,突然有些羡慕那没有生命气息的茶碗,可得她如此温柔的眼神。
凝歌将手中的茶碗稳稳的放在了桌上,慢慢站起身,微微仰头看着凤于曳的眼睛,静静的说道,“你的人生我无权置喙,我的人生也请别再打扰。”
这是诀别吧?
凝歌的表情始终淡淡的,没有愤怒没有焦灼,除却刚刚到这里寻求一个答案时候的执拗,她一直这样淡淡的。
“我认了。”
凝歌转过身,轻轻的说,“这件事情,我认了。”
说出这句话,凝歌竟然觉得莫名的轻松,不过就是承认被当做棋子,原来也没有那么难的!
凤于曳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将她留住,可是这伸出去的手终于是停在了半空中。
日后只怕连朋友都不是了,他有什么理由开口说挽留呢?
浅笑里的苦涩终于是大片的蔓延了开来,直到了心底。
这是预料中的结局不是吗?
唯一的意外就是,她会如此淡漠的说了“不恨”,如此建解决的说了“不原谅”。
“我走了”,凝歌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眼睛轻扫了一眼曳香院里的苍翠青竹,心中微动。
凤于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他怎么还会奢望经过此事,她还能待他如初呢?
“我会找机会求他给你自由”,凝歌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轻轻的说道,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在再之前,就请继续隐忍吧。”
凤于曳的身子却是猛然的震住了,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