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不欲在众人高兴时泼冷水,也挂上笑容,吩咐玲珑给大家赏钱,自己则被安嬷嬷和紫竹扶着进了内室,看到床,就打了个哈欠。
安嬷嬷打量了容昭一番,笑得既欣慰又有些疑惑,凑近容昭,“主子大喜,咱们皇上可不容易给妃嫔们晋封位分。主子是否需要沐浴一番,老奴给您揉揉,待会儿还要去景仁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咱们得走着去,好在景仁宫不远,主子忍忍就过去了。”
容昭按住安嬷嬷,“安嬷嬷别忙,我不用沐浴,昨晚和皇上聊了大半夜,没睡够而已,皇上宽和,体恤我天葵未至,尚未长成,倒是好生安慰了我一番,我没事,只是困了而已。”
她毫不在乎地丢下这一记大雷!
可怜安嬷嬷被这番话震得七晕八素,她打从在宫中混的第一天起,就没听说过这等奇事——什么?没侍寝,光和皇上聊天?还聊了大半夜?难怪她看容昭走路的姿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实在是太正常了,对于侍寝过后的女子而言,太正常就是不正常,她甚至怀疑是不是皇上的身体出现问题了,却原来……
“主子,这……”饶是安嬷嬷镇定过人,此时也是急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她毕竟陪伴容昭的时间尚短,确实不知容昭竟然天葵未至,这压根就没长大,还是个孩子呢,如果她提前知道的话,根本不可能让容昭参加这届的选秀!
“没事儿,皇上是圣明之主,岂会为这点蝇头小事怪罪于我?若真的不喜我,便不会给我晋升了,嬷嬷放心好了!嬷嬷快给我说说皇贵妃娘娘的忌讳吧,我头一次去请安,自当谨慎些才是。”
安嬷嬷尽管还是被九霄天雷给劈得不大回神,可看容昭镇定从容的模样,也着实不像惹了祸的,当下收敛心情,将皇贵妃的性情细细掰开说给容昭听。
其实对这个皇贵妃娘娘,安嬷嬷倒挺客观,“娘娘若不是私心过重,倒也处事公允,到底是大家子出身,约束后宫,管理公务都是举重若轻,并不输先皇后什么,自己也是饱读诗书,常与万岁爷诗词相和,唯有在一‘情’字上看不开,竟是把一颗心挂在了咱们万岁爷身上。可即便是民间的寻常夫妻,也很少有只守着一个过日子的。”
何况,皇贵妃还不是正头夫妻,说白了,也不过是皇家的一名贵妾而已,身不正则言不顺,又不是个精明狡诈的人,能搅得起风雨,竟生生把自己憋屈病了。
“……故而,皇贵妃娘娘,对侍寝过的嫔妃,颇有几分心气,主子今儿去给她请安,少不得要被为难几分,主子且忍耐几分。过了这段日子便好了。”
容昭心中有数了,皇贵妃虽然位分最高,威胁性却未必是最高的。
容昭梳起双环,环边各插了两支银粉色流苏花簪,手腕上套了一只今早刚送来的桃花手钏,那花瓣指盖大小,是粉色美玉磨成,花中心是一块围棋子大小的淡黄玉扣,光滑温润,晶莹剔透,如此七朵便攒成了一只精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的手钏,衬得一只雪白的柔若无骨的小手格外好看。
这般一打扮,有别于昨晚的异域风情,显出了一份精致的朝气,美得让人眼前一亮,宛若桃花仙子下凡。
永寿宫离景仁宫不远,不过分别在东西宫,容昭悠闲地步行,抵达时,高位妃子来了贤妃,低位上来的也不是和容昭同批的,容昭在进门的一刹那,双目一扫,便差不多将她们的身份各自对上。
那三个坐在一起显得格外安静的,想必是王才人、李才人、徐才人,又有两名风格相似的柔弱娇花型美人,一个靠近贤妃,一个却坐在末位,一个虽然娇弱柔婉但明显更有底气,自是那位已经育有一名四公主的安贵嫔,另一个娇怯袅娜,楚楚动人,却不大敢抬头似的,显然是那位听说极受宠爱的徐贵人。
还不待容昭走上前行礼,容昭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悦耳但透出张扬骄矜的声音,“哟,这位就是那传说中‘艳冠后宫’的璟贵人了吧?哦,不对,现在不该叫璟贵人了,该称璟婕妤了,倒是好会讨好皇上,第一次侍寝,就越级晋升两级,还在养心殿一夜睡到天亮,果是个心宽的,直把我们这些老人都比成脚底的泥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