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有机会带着太子冲出宫去,只要出了城你们就可以带着兵马前来逼宫了吧?”三皇子的脸又板了起来:“不过,是非曲直,你们还是到父皇面前去申辩吧。”
太子听到这里,忽然一抖缰绳,策马就冲向了三皇子;伸手就把老三擒住了,不过他并没有带着三皇子走,而是把人丢向了二皇子:“老二,接着!看好了人!”
他说话头也不回,直接就冲向了御林军:他,没有时间了,真的没有时间了;如果他此时去见皇帝,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何况他的父皇性子多疑,岂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
不管如何,他都要先救出沈小小来,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了。
太子硬冲倒让御林军们没有想到,而主帅又被太子擒住了:皇帝有旨是请太子去议事,可没有说废掉太子——所以御林军们不敢对太子刀枪相向,只有匆忙避开,给太子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二皇子接住了老三,主要是太子的准头不错,没有回头也把三皇子丢进了他的怀中;二皇子破口大骂:“老大,你个该死的,这是要活活坑死我吗?!”
太子不知道听没听到,不过他的人早已经远了。
三皇子瞪起眼睛来:“老二,你现在还做戏,以为能骗得过我去吗?你放了太子离开,这事儿你要想一想如何向父皇交待了。”
“我放什么放!”二皇子气的一掌就拍在了三皇子的头上:“太子就是要入宫,和我有半点的关系吗?”
影没有一点声息的也现在两位皇子的身侧,轻飘飘的留下一个字:“有。”
二皇子被呛到了,三皇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听到没有,父皇的暗卫为证,你和老大是狼狈为奸。”
二皇子听的大恼,原本是要放人此时却改了主意,把三皇子的衣领揪住:“让他们让开路,不然我就把你丢到马底下去,看看这么多马会不会都长眼。”
太子对身后的事情完全不上心,一路策马急驰,也不理会宫中禁卫的阻止,和宫人太监们的大惊失色,直到他来到了凤长公主的住处。
此处,和他的东宫只隔了一道宫墙,是皇宫之中距离东宫最近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东宫里也正热闹呢,原本应该入睡的各妃嫔,都聚集在大殿里看着太子妃和周容华对峙。
周小鸾气的是怎么也忍不住:“太子妃,您让妾去哪里落脚?这大晚上,你不是打算让我睡在露天地上儿吧?”
林素君被吵的头都大了,此时已经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本宫只是一时失察,再说你如今只是容华,岂能住在金风阁里?”
“总不能你一个容华住在金风阁,却让有伤的良娣住到容华住的小院里吧?!”
她可不会轻易低头服软:“再说了,你和孙良娣同住也是合乎宫规的,只要你把主殿让出来了就是了。”
容华的品阶不上不下,按规矩来说呢,也可以独居一院,不过如果有良娣在,她也可以住偏殿。
周容华没有想到太子妃如此的针对自己:“让出主殿?好,妾遵太子妃之命。”她立时转身就走:“来人,咱们搬去偏殿。”
金风阁在东宫最西边,原本是皇宫中最大的院落之一;太后在时有高僧建议把金风阁一分为二,除了留下主殿外,东面的偏殿和一部分的院落被隔了出去;而西偏殿也被隔出去了,如今是东宫女史的住处。
至于原来金风阁的东偏殿,如今也有了新的名字:留春阁。现今它也是有主的地方,住中宫中极为有名的人——凤长公主。
周小鸾当然不会去住女史的地方,所以她带着人是直奔凤长公主的住处。
可能宫中太过热闹了,让好静的月亮再也无法看下去,只好躲进了云层中。
没有了月亮到处都黑乎乎的,不过沈小小和天哥这里,就算有月亮也是黑乎乎的。
“你怎么能看的到?”沈小小已经有了把握,只要她手轻轻一转锁就能打开了;但是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所以才没有马上打开锁,反而问了天哥一句。
如果她也能看的到,那到接下来要逃走就能顺利的多。
天哥淡淡的道:“我生来就能夜视。怎么样了?”
沈小小叹口气:“这就好了。”她没有想到答案如此的简单,却又绝对是她无法学会的。
锁打开了,天哥拉了一把沈小小:“你在我身后,有什么危险理应男人挡在前面。”
沈小小没有同他争执,拿紧了他的衣角亦步亦趋;做个瞎子,真是太不方便了,就算是跑都跑不起来。
接下来的路还是很平静,一个人也没有;少半个时辰后,天哥握住沈小小的手:“看到了没有,那边有光了。”
极微弱,但是在漆黑的地方还是很引人注目的,不用天哥提醒沈小小也看到了。
“你先等在这里,我过去看一眼有没有人,有几个人,还有没有其它的路可以走。”天哥说完还轻拍了一下沈小小的手。
沈小小不想同意,可是天哥已经丢下她往前走了;她想了想,并没有留在天哥指定的地方,而是悄悄的后退,摸到了一个转角,然后贴墙走了十几步后才停下来。
她,不相信天哥。
“来人,来人,有人逃走了!”天哥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长廊中回荡着:逃走了,逃走了,逃走了——
沈小小听到纷乱的脚步声,气的一个劲儿咬牙,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她就知道,这个天哥是信不过的。
等到人都跑过去了,沈小小急急的冲出去,直奔有火光的地方而去:然后,她就被捉到了!
沈小小这次看清楚了长廊,好长好长,而且还四通八达——如果不是天哥带路,不要说是漆黑不见灯光了,就是有火把她都走不出去!
带着两只鸡?就是带着二十只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支持她找到正确的道路呢。
捉到她的人也不问她,也没有打她,只是给她另外换了一个房间:看里面和原来的那个房间没有任何的不同。
不过这次给她留下的蜡烛很长,一时半会儿是烧不尽的。沈小小偏头想了想,应该是有人会来吧?
还真让沈小小猜着了,不多时就来了一个黑衣人,真正的黑衣人,从头到脚全都包黑布中,连一根头发都没有露在外面。
“你和那个人,怎么离开屋间的?”黑衣人的声音很古怪,一听就知道他不是在用自己的声音说话。
沈小小垂着头:“是他打开门的,还拿走了我的鸡。”天哥不仁她自然就不义了,所以毫不犹豫的扣了天哥一顶黑帽子。
黑衣人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他和你说什么了?你实话实说,以后天天给你送鱼吃,不同的鱼、不同的做法。”
“如果你有所隐瞒,以后你就只能吃窝头。你可是贵人,知道窝头有多难吃吗?那是贱民才会吃的东西,在宫里给狗的话狗都不会吃的东西。”
沈小小听他的话知道没有发现她的小秘密,自然是老实不客气的把天哥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还真的没有一丝隐瞒。
黑衣人有点紧张:“那他,可有说那信藏在何处?”
沈小小听的心头一震:“他说的是真话?”她还以为天哥的话都在胡说八道呢,不想居然是真的。
黑衣人咳了两声:“那人的话不尽不实,实话里有假话,假话里有实话,谁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只要把他的话都告诉我就可以。”
“还有,他可有说逃走后会去哪里?”一着急,他的声音有了变化,虽然还在拿捏着,却透出了几分真声儿。
听上去此人年岁应该不大。不然的话,也不会几句话就让沈小小听出破绽来。
“没有,都没有。”沈小小耸了一下肩膀:“我饿了。”她肚子倒是真饿了,但她主要是为了鱼。
没有鱼就没有鱼骨,没有鱼骨她如何能打开门?虽然说被天哥如此一闹再想逃难了些,可是她也不能安心的住下去啊。
黑衣人没有再问她,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然后便有人过来把蜡烛换了,又换成了又短又细的蜡烛。
沈小小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是在听着走廊里的声响:天哥那间屋子里一直有人走进走出,除此之外,整个长廊两侧的房间里都没有声响。
她再联想到和天哥走那一路的情形,便确定这里除了她和天哥外,并没有关着其它人。
还有,刚刚和她说话的黑衣人,绝对不是林家的人。她想破了头,也不明白明明她是在林府的,为什么现在看管她的人却是另外的人呢?
林家的人是绝不会把她送给旁人看管的:如果真需要的话,林家人也是宁可杀掉她,也不会让旁人看到她。
沈小小越来越感觉事情古怪了,也就越来越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想到天哥,她就恨的牙痒,如果不是因为天哥的话,她现在应该逃出去了。
长廊里终于安静了,也再一次的恢复了漆黑一片;这让沈小小有点不习惯,还在心里生出一种毛毛的感觉:她原本以为这里关着许多人的,现在只有她自己。
幸好这里很干燥也很干净,没有蛇虫之类的东西——沈小小为了不让自己过于害怕,只好在黑暗中如此安慰自己。
要逃走,也只能等吃了鱼之后了;可是她还不知道,经过天哥的事情后,那些饭菜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也许那些恶人为了不让她再逃走,会在她的饭菜里下药。
沈小小靠在墙上无聊中又迷糊着了,是脚步声让她再次醒了过来:饭菜,送到了。
门被打开,人走进来把食盒放下,然后居然对沈小小挤了挤眼睛!
沈小小瞪着来人没有动,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因为每次送饭人都不会说话的,而且她独自一人在这种鬼地主,送饭的人忽然向她示好:她心里反而更紧张。
她是个女孩子啊,所有说书人都说过的,女孩子落在坏人的手里,总会被坏人各种的欺负。
谁知道是不是这个送饭人生出了坏主意来呢?所以,沈小小瞪着眼睛不说话,还做好准备:万一那人过来,她就给那人的子孙根上来一脚。
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送饭人果然走了过来,一面走还一面笑,笑就笑吧还笑的挤眉弄眼的,让沈小小心里越发的紧张了:这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啊,就连那笑容都看着让人恶心。
“天妹,有没有偷着骂我?”那人在沈小小床前三步远时停下了,压低声音开口说话时,脸上的笑容更是猥琐了。
沈小小却差点跳起来,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手指着送饭人——她不捂住嘴巴的话,就会把送饭人的名字叫出来。
来送饭人居然是天哥!
沈小小以为这个大骗子已经独自逃走了,却没有料到他又重新回来救自己了。
她真的没有想过天哥还会回来,因为天哥和她不是朋友;虽然她把天哥自牢房里放出来,但是这点恩情她可没有指望天哥会当回事儿。
反正,在她的印像中,天哥就不可能是个好人,更不可能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因此,天哥跑了她气是气,但还是心平气和的开始想独自逃跑的事情。
她在逃出这个地方前,已经决定把天哥丢在脑后了。甚至她自己心底都有个想法,不管以后如何,她和天哥都不可能再相见了。
可是,天哥却回来了,穿着一身合体的守卫服来给她送饭了。
沈小小跳下床瞪天哥:“你,为什么没有自己逃?”
“我怕以后我会被人天天诅咒——我的命已经足够苦了,再被人天天咒,变的更苦我怕我就不想活了。”天哥有点愁眉苦脸的:“可是,我答应我娘,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沈小小瞪着眼,就算天哥回来救她了,可是一听天哥开口说话,她便不能相信天哥会是个好人。
“你不怕我们两人一个也跑不掉?”怎么说,天哥一个人要逃走也容易的多。
天哥嘻嘻笑:“感动了吧?我是谁,我是天哥,当然能救你出去。真感动,要不逃出去后给我做媳妇吧,我都这么大了,连个媳妇也没有。”
沈小小狠狠白他一眼:“要怎么逃走?”如果再和天哥说下去,她怕自己会被天哥活活气死。
至于天哥的胡说八道,她决定还是无视的好:和天哥认真起来,那真就是她自己找气生。
天哥笑道:“不好意思了?不辱没你,嫁给我天哥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是你们祖坟上冒青烟才能有的好事儿。”
他说着话也没有耽搁事儿,打开食盒自里面拿出一套衣服,和他身上所穿的护卫衣饰一样。
沈小小直接把衣服合过来,在身上比了比居然大小合适,忍不住看了一眼天哥。
天哥还在往外拿饭菜:鱼啊、菜啊,馒头什么的都在,就是那只鸡不见了——只剩下骨头了。
“我闻着挺香的,反正一路走过来也无事就吃一点打发时间,一个不小心就给吃光了。”他看着沈小小笑的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说完他看到沈小小手中的衣服得意了:“你穿正正好。我一摸你的小手,又量过你的胳膊和身高——我选的衣服,绝对的合身。”
沈小小真不知道天哥在什么时候,量过她的胳膊和身高,只记得一起逃走时,他倒真的对自己有几次毛手毛脚。
不过长廊里一片漆黑,她认为天哥不是故意的。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还错的挺离谱。
天哥根本没有看到沈小小杀人般的目光:“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换衣服?如果你要换衣服,也不用吹熄了蜡烛,我转过身去就可以。”
“你可以相信我啊,我是正人君子,哪怕想着以后娶你为妻呢,现在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绝不会……”
这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朵乌云飞过来,正正砸中了他的脸!
他伸手一抓:“你丢这衣服做什么?天妹,我发誓,这衣服虽然是旧衣了,但绝对是桨洗过的,干干净净,除了皂角味儿什么味儿也没有。”
“我做事,天妹你放心。”他嘻皮笑脸的又把衣服送到沈小小面前:“不给我做媳妇,能不能出去后告诉我你的真名儿?”
沈小小白他一眼:“你先说你的真名儿。”然后她看一眼蜡烛再看看天哥:“你出去。”
她不但要吹熄了蜡烛,还要把人赶出去:要不,她可真没有那个胆量换衣服,多羞人!
天哥一笑,不过没有说话直接走了,只是出了门后又转身:“你可不要后悔哦。”
回答他的却是沈小小的一只鞋子!沈小小要换衣服,天哥当然给她备的全套,鞋袜也是有的。
天哥把绣鞋丢进了食盒中:“把你换下来的衣服都装进去,不能让人发现你换了装束,不然的话我们跑不远。”
沈小小瞪他一眼,他才乖乖的退了出去,还帮沈小小吹熄了蜡烛。不过,他在门外却不停的催,让沈小小先把食盒递给他。
沈小小无奈,只能把衣服胡乱塞进去,摸黑把食盒推出房间,才手忙脚乱的开穿衣服。
“你点亮蜡烛吧,火折子就在桌子上,摸黑你穿戴的不整齐,会引人注意的。”天哥说完这句话后,就传来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沈小小听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上了蜡烛,如此穿衣服才快了不少;穿好后,她又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错漏。
她看了一眼屋里,想了想推开门出去把门关上了,又稍费了一点功夫打开了她原本关她的门。
她,倒不是信不过天哥了,只是小心惯了;这是她的师父教给她的,任何时候小心都不算错。
就在她藏在门后不久,就听了天哥尖利的叫声:“来人,快来人,逃跑了,逃跑了!”
沈小小听的直叹气,这个天哥莫不是脑子有问题?自己逃走不离开,又混入护卫中回来救她。
还准备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儿,但在最后关头,他又再次把她出卖了——真够了!如果再看到天哥,她一定先打个满头包。
说不定还能把他打正常些,一下子就治好了他的脑子呢。沈小小在心里发了一会儿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第一次那么生气了。
长廊里很快就明亮起来,来了许多的人,然后就乱成了一锅粥:前后两次有人逃走,就好像是被神仙救走一样,护卫什么也没有看到,人就是凭空消失了!
于是所有的护卫们都被调了来,整个长廊上来来回回的都是人;然后,沈小小藏身的房间被打开了,有人举着火把进来搜查。
沈小小看着火把下的那张脸,真想一拳打过去:是天哥。
天哥对着她一笑,拉起她的手来就走:“走了,走了,这些屋里能有人才怪呢?说不定是人跑进哪条路了,现在还在里面瞎转呢。”
他身后还有两个铁塔一样的汉子,但是他们就像没有看到沈小小一样,谁的脸上也没有奇怪的神色,还晃了晃手中的火把把屋里都照了一个遍:还用得找嘛,沈小小就在他们眼前。
其中一个汉子还在怀中抽出了一个火把,在自己的火把上引燃塞给了沈小小:“走啦,走啦,去看看是不是跑出去了,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天哥三个人带着沈小小,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满长廊的人没有一个人多看沈小小一眼的。
沈小小踏过了那道铁门,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有着满心的不可思议:就这样逃走了?!嗯,这样还能叫逃吗?
他们四个走的飞快,但是没有人怀疑,因为大家都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到处乱撞:都在飞跑。
天哥哟喝着:“快点,快点,不要让人抢了先,可能人就藏在那里了。”
原来,这些护卫们谁能捉到逃走的人,那可是大功一件;不但今天不会被罚,还会有厚赏。
所以护卫们才东奔西跑的找来找去,就是想抢在其它人头里找到人,可以升官发财。
沈小小直到跑出来了,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在地下;而出口居然是一口井,她手脚并且爬出井来,左右看了看:不认识这个地方!
她在京城中真心不识路啊,因为到京城后也没有机会出来逛,所以去过的地方很有限。
现在,她要往那里跑?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东方的云有点变红了:太阳,就要出来了。
找到东方也就确定了方向,可是并没有用:因为她不知道身处何方,是在京城中啊,还是在京城外,就更不会知道皇宫是在哪个方向了。
“还不走?傻愣着做什么,快走吧,媳妇。”天哥抓着沈小小就跑,七拐八拐就看到了几匹马:“你还没有告诉我真名儿呢,媳妇。”
沈小小用尽力气也没有挣脱天哥:“我不和你同路,放开我了。”
天哥笑嘻嘻的:“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同路?我们绝对的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