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昨儿在宫中的羞辱,张太夫人脸上越发火辣辣的挂不住了。
汪老太太一脸恶意的讥讽:“果真是攀了高枝儿了,一家子谁还在她的眼里呢?这如今还没出阁呢,就是这样子,今后出了阁,只怕她才是祖宗了,就是姐姐见了她,还得问安呢!”
还很有趣似的笑起来。
这样的恶意,这样毫无顾忌的嘲讽,当然叫张太夫人十分的不自在,她也不是能忍得住这些话的人,沉着脸道:“我再不叫她放在眼里,总是她的祖母,她就是恨毒了我,终究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你,她迟早查到你这里来,说不准连我的份,一起算到你头上来。”
张太夫人嘲笑道:“我倒想瞧瞧,到时候你若是跪下来求她,能不能叫她饶了你!”
这简直是延续了数十年的姐妹情,别说谢纨纨绝对想不到,就是汪夫人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简直噤若寒蝉。
汪老太太脸上也终于不再是那等又是嘲笑又是刻薄的神情了,总是有一点不自在,但她这辈子也不愿意输给做了侯夫人的长姐,就算心里恐慌了,面儿上也冷笑道:“那谢三老爷跪下来求她,不知道她肯不肯饶了他。”
这句话说出来,一时两个老太太都没话了,汪夫人大声的哭了起来。
直哭了半盏茶时候,调子都高高低低的转换了几次了,张太夫人才终于叹口气:“行了别哭了,这事儿总得商量出一个法子来。”
“能有什么法子!”汪老太太狠狠的说:“我倒真是小瞧了那丫头,如今这样子,留着她,就是一个祸害!”
她是真觉得自己走了眼,以前见过的谢纨纨,老实安静,又规矩又小心,又是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弄死她简直不用费劲,不过安排一个人过去,一包药就能了结了她。
这样容易,于自己家半点儿损失都没有,借这门亲事,在亲戚里头又能显出手腕本事,自然就比众人都高着许多,更能搭上安平郡王妃和徐总督的船,一家子的荣华富贵都有着落了,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而且这种事,跟平日里的请安奉承搭上的关系可不同,这种阴私人命的事,最是不同的,轻易别想甩掉她。
就是这样再三算计,也觉得此事十分可行,汪老太太才下定了心,原本进行的十分顺利,只不知怎么回事,不知不觉间,事情竟就演变成了这样了。
但如今,实在是骑虎难下了。
那小丫头自己性子厉害不说,还有手段通过那门亲事攀到宫里的人,简直叫她连下巴都跌落到地上了。只是这样一来,她越厉害,汪老太太越不敢收手,一则怕这小丫头回过劲来收拾他们家,二则也没办法给安平郡王妃交代。
想当初,她可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打了包票定然没问题的。
安平郡王妃也不是个易与的主儿,知道她办砸了这件事,还叫那边察觉了,闹成这样,只怕也饶不了她了。
汪老太太就算是心里打着鼓,面儿上也不露出来,只管给张太夫人施压,如今谢建扬心知肚明,有了防备,她是插不进手了,也只有指望张太夫人了。
亏得自己知道谢家老三干的那些好事,自己这姐姐,再怎么着心肠冷硬,也舍不得儿子吧:“且王妃昨儿又打发人送了东西来,那送东西的媳妇虽没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这都大半年了,连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反叫她攀了宫里的高枝儿,王妃可是不喜欢的很呢。”
汪夫人又吓哭了,连忙跪下来,拉着张太夫人的衣服道:“母亲要救救三老爷啊,王妃若是恼起来,一个手条子递出去,可是要了咱们的命了啊母亲。”
张太夫人恼怒道:“要怎么救!这两日她就要出去了,老大既然起了疑心,那外头一应人等,定然不会有咱们可插手的地方,越发难了!真是……早知道索性前儿趁老大没回来,一根绳子勒死了,也就罢了!”
“还不是你心慈手软,倒是慈心,就不理会儿子的死活了!”就是这样的场面,汪老太太也不放过任何可讽刺的机会:“依我说,出去了也不难,再是在外头住,还不是孙女儿?难道就不回来请安了?一家子有事,她有个置身事外的?我这里倒有个法子,妙的很,担保她不会半点儿疑心,还不用在屋里动手,就是你们家老大,也没个说嘴处!我昨儿也回了王妃,连王妃也说好。”
张太夫人沉默的听她说了,又细细的思索了半日,才道:“倒也不错,就这样吧,只这去的人,还要想想。”
汪夫人忙道:“依媳妇看,不如叫她去!”说着拿手比了比:“我瞧着,那丫头跟他们房倒是挺好的。”
张太夫人想了想,点头道:“不错,那就打发她去吧。”
几人又细细议了此中细节,直耽到下晌午才回府。
谢纨纨见张太夫人和汪夫人神色陡然都抖擞起来,便知道她这回去定然又有什么花样,她也不在乎,横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照着礼数请安说话,完事了回房收拾东西。
谢建扬已经打发人来跟她说了,定在了后日,四月二十二就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