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倾渺每天都会去天般府拜访。
她很聪明,打的旗号乃是找陆云玩耍。
陆云年岁尚小,没下过九重天阙,自然对什么都很好奇。
倾渺很享受被陆云崇拜的眼神望着的感觉,虽本意不是在他,但是同他一起的确也是真的快乐。
不过,纵使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好,除了远远望过墨逸几眼,她连话都未同他再说一句。
倾渺心中明白他这是有意回避,所以也只是苦笑着,告诉自己不要在意。
今日,她好不容易在天界找到了一只蛐蛐,于是兴高采烈的跑来天般府,想让陆云瞧个新鲜。
两人挤在小罐前讨论,只有这一只蛐蛐,到底该如何爽的时候,倾渺忽而感到有一个身影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这天般宫只有两个人,所以她自然明白那人到底是谁。
莫名的,她的心里多了些紧张,话也说得不利索了。
“陆云...这蛐蛐的名字你可记住了...”
“...你要给它取名字?”
“就叫蛐蛐吧!一只叫蛐蛐的蛐蛐...”
“...”陆云撇嘴看她,总觉得她这是不坏好意的逗弄。
在侧头那一瞬间,陆云终于发现了墨逸,于是立刻转过身道:“师尊...”
墨逸点了点头,却对着依旧背的身的倾渺说:“你无事的话,便到中庭来,我有些事要同你说。”
说完,便兀自先离开了。
陆云去拉倾渺的衣袖,倾渺望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觉得他方才是在同我说话呢,还是在同这个叫蛐蛐的蛐蛐说话呢?”
“...”
将蛐蛐递给陆云,倾渺提着裙角就去追墨逸。
跑到中庭,但见他站在桃花树下,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倾渺环顾了一下四周,心想他果真十分喜欢桃花。
“你找我?”
墨逸回过身,点了点头。
倾渺这才留意起他的打扮。今日,他虽也是着了一身白衣,却外罩了墨色轻纱,衬得整个人多了一分严肃。
“还是关于仙绫一事。”
倾渺有些失望却又在意料之中,她垂着头回答:“我早就同你说过,我并不知道...”
墨逸沉声说:“我明白你们现在的处境,不管这仙绫是被搜出来还是你们主动交出来,对于北沼而言都会引来一场战斗。所以,从浮世镜中出来后,我便想着,若是我能尽力淡化这件事,天族也肯自认丢了这个宝贝,也许会是个不错的结果。”
倾渺眉头跳了跳,她抬眸望着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方才说是从浮世镜中出来以后才存了这种想法,所以,这缘由怕只是因为她自己。
而当日,他在西王母的殿上不愿意反驳,也是因为他想承担些罪责,继而淡化这件事情吗?
如此想着,倾渺的心里竟有一丝愉悦。
“但是,”墨逸微微侧身,继续往下说,“我前几日得知,需要用到仙绫的乃是清娥,她有残魂之症,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的时候,所以西王母才会如此紧张这件事情。”
倾渺一滞,心中的欣喜立刻化为了钝痛。
“所以,你是希望我将仙绫交出来,因为清娥,你现在一点也不在意北沼的存亡了...”她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透着失望和伤感。
墨逸回头望她,一瓣桃花恰好落在她的肩上。
他伸出手,将花瓣捻在手中,轻声道:“我的确是希望你能出手救清娥一命,但是也不希望此事牵连到你们。所以,我们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而我希望首先取得你的同意。”
倾渺盯着他手中的桃花瓣,思绪百转。
“我救了她,你便会高兴吗?”她喃喃问着,眸中透亮,有着浓稠的执念。
墨逸沉默了一会儿,心想,若是能救了清娥,且不牵连到魔族,两族干戈止住,自然高兴。
于是沉声回答,是。
倾渺盯着他的眼眸,里面依旧如冰雪覆盖的大地,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明白。
“哦,那你容我想想...”她轻声回答,声音低得犹如耳语。
墨逸点点头,正待离开,却又回头柔声叮嘱了一句:“你的脾气要收敛一些,不然我也会很头疼,连带着北沼也会有麻烦。”
“嗯。”她回应着,眼见着他越走越远。
良久,她故作轻松的笑笑,只是那心中的疼痛却依旧隐隐在侧,无计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