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山贼都信之不疑,因为他们亲眼看到华五汉得罪曾渔被吴平处死,所以对曾渔是肃然起敬,喝酒说话都不敢喧哗了,也无人去骚扰殿内的人质。
这一夜平安过去了。
腊月十三拂晓,曙色驱散黑暗,曾渔睁开眼睛,虽然在蒲团上坐着过了半夜,因为修习元纲老道的“服内元气法”的缘故,精神健旺,丝毫不显疲惫,见身边的郑轼不知何时横卧在地呼呼大睡,好在火堆就在边上,衣不解带不至于冻生病,再看那些山贼都是抱膝而睡,刀枪就在边上,这要是拾起一把刀来,一刀一个,捅翻这十个山贼应该也不是难事,只是这西院有数百山贼精锐,七星观又是地处半山腰,很难脱身,而且他也不是只求自己脱身,他要救人
曾渔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听得殿内脚步声轻响,凝目看时,却是纪家那姑嫂二人相扶着走了出来,李氏发髻有些乱,纪小姐是闺女装束,头上梳着的三个小髻散了两个,乌发披垂遮了半边脸,依旧可看出脸色白腻,藏在发隙间的眼睛乌黑闪亮。
曾渔点头致意:“两位早。”
李氏看看火堆边的那些山贼都还在睡,略略宽心,神色有些忸怩,欲言又
曾渔是善解人意的,低声问:“两位是不是要解手?”人有三急啊。
李氏赶紧点头,与小姑紧紧贴着,羞得不敢抬头,殿里那些男内急了就在殿角解决,她们女不能那样啊。
曾渔道:“你们到侧殿看看有没有净桶?”
姑嫂二人相扶着碎步走到侧殿,李氏推门探头往里一看,赶紧缩回脑袋,两个人又走了回来,李氏低声道:“曾相公,那里面横七竖八都是睡得贼人。
曾渔看那纪氏少女两腿紧夹身微微发颤,脸上的表情快要哭出来的样,便道:“你们随便找个无人的角落方便一下吧,那株冬青树后面就可以。”
广嗣殿前院左上角有两株数丈高的冬青树,姑嫂二人也顾不得了,匆匆前去,脚步声惊醒了一个山贼,那山贼跳起身叫道:“哪里跑”把那纪氏少女吓得跌了一跤。
曾渔赶忙拦住那山贼道:“能跑到哪里去,内急而已。”
山贼“哦”的一声,看着纪家姑嫂转到冬青树后面半天不出来,就又道:“待我去看看,可别跑了五百两银。”
冬青树那边传出李氏的声音:“没有跑,没有跑。”
山贼笑道:“怎么这么久,孩都生出来了。”
冬青树那边传来低低哭泣声,曾渔走近问:“怎么了?”
李氏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小芝她解不出来。”
曾渔摇了摇头,说道:“我兄长是医生,我也知些医理,内急有时是会解不出来,放松,不要急,轻揉小腹,慢慢来。”
又过了好一会,才见李氏与纪氏少女从冬青树后转出来,头也不敢抬,匆匆回殿内去了。
郑轼这时也醒了,与曾渔一道在西院水井随便洗了把脸,见左右无人,郑轼道:“不知同尘法师到哪里了,可千万不要出差错啊。”
曾渔也无法可想,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求神仙保佑吧。”
郑轼道:“我母亲还不知道我落入贼手,以为我快要上饶了呢,唉,科考定是赶不上了。”
曾渔笑道:“还管什么科考,保住性命就是祖宗积德,我等下求求那位吴大王,看能否先把你放了。”
郑轼有些迂,说道:“鲤说的什么话,自然是有难同当。”
曾渔道:“我是一时脱不了身的,你若能脱身,我也放心,你我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
郑轼握住曾渔的手,长叹一声。
辰时三刻,吴平派人来请曾渔去育德殿议事,曾渔让郑轼留在西院这边,他带着昨夜登记的人质名册去见吴平。
吴平翻看了几下名册,脸露笑意:“曾秀才辛苦了,来,与我一道用饭,等下随我去江边看看铅山卫所的官兵有没有胆过江来。”
曾渔便向吴平请求释放他表兄郑轼,吴平道:“好说好说,待那些人质交赎银来一并释放吧。”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