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法师怎么来了?”曾渔搁下钓竿,迎了过去。
张广微见到曾渔,明显吃了一惊,不管师兄元纲了,先跑了下来,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对曾渔说:“我方才对我师兄一说,师兄便知不是我的见识,问是不是你教我的,我矢口否认,师兄就让我跟他到这里来,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真没把你招供出来,真的——”
张广微有些着急,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曾渔安慰道:“不急,不急,你师兄是帮你的。”从张广微身边走过,搀了老道元纲下到溪边他垂钓处。
老道元纲看着曾渔钓得的两串小青鱼,呵呵笑道:“曾秀才钓技高超啊,这么一会工夫就钓了这许多鱼,送给老道做晚餐。”
曾渔笑道:“难道法师是自己做饭的吗,那好极了,小生要厚颜向老法师蹭一顿饭吃。”
一边的张广微心里放松了一些,说道:“曾秀才,我师兄烹制的小菜是一绝,最平常不过的家常小菜到我师兄手里都是美味——师兄,我也要在你这里用晚饭。”
老道元纲道:“等一下,老道要与曾秀才说几句话——自然,你就在这里钓鱼等着。”
曾渔跟着老道元纲走过那片矮脚鸡冠花,离张广微有六、七丈远,面向泸溪,看着浮光跃金的流水,老道元纲开口道:“曾秀才识见高超,老道佩服。
曾渔心知这老道士指的是什么,躬身道:“请老法师千万谅解晚生的苦衷
老道元纲以竹杖敲打着一丛矮脚鸡冠花,说道:“曾秀才不必担心,老道对你甚是相敬,不瞒曾秀才,那严侍郎前rì来大上清宫向老道求卦问前程,卜得需之乾卦,申金子孙持世,午火化回头之克,乃自身及子孙皆受克之象,逢戌、丑之年更是大凶,但老道察知严世蕃心意,显然不是来听忠言的,便胡乱解卦,哄得他欢喜罢了,老道一般不为高官显贵算命卜卦,严侍郎卜卦大凶之事老道连嗣教真人都未禀知,曾秀才是第一个耳闻的——”
曾渔怵然心惊,这老道真能以卦象算出严世蕃的下场?
只听老道元纲又道:“曾秀才说得好,义理可明之事不须象数来推,老道今年八十有一,阅人多矣,如严侍郎这般作为的岂能长保富贵,老道说一事,可知严侍郎必遭天谴,严侍郎此番来龙虎山问卦,却特意去了夏阁老之墓,当然不是祭奠,见夏阁老墓前石人石马颇为气派,这严世蕃竟命贵溪县宰把那些石人石马全给砸了,说夏言是罪臣,不该享有这样的墓制,唉,这又何必呢。
这老道士既然如此推心置腹,曾渔也就放胆直言了,说道:“小生也是被逼无奈,且先去做几月伴读,寻个机会就会辞归。”
老道元纲道:“人的气运存在变数,所以老道也不敢凭卦象就断定严氏必败,今rì得曾秀才一言提醒,老道心意已决,一定要劝阻嗣教真人与严氏联姻
曾渔道:“张大真人想借联姻来弘扬正一大道的心意当然是好的,却是没有找准契机。”忽然话锋一转,问:“老法师,小生听说皇帝宠幸的陶真人曾说过‘二龙不相见,的话,不知真有此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