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羽玄道:“那自然不可少。”
郑轼又道:“在哪里用酒饭,是不是在令岳丈府上?”
原只是说笑,不料羽玄道人点头道:“正是。”
郑轼和曾渔对视一眼,喜道:“那好极,我二人也备一份薄礼去。”
道士羽玄道:“不必不必,一餐便饭而已,小道方才对黄老爹说有两位秀才朋友要来游上清宫,黄老爹便嘱小道一定要把两位请去用个便饭,秀才相公登门,蓬荜生辉啊,还望两位成全。”
虽然羽玄道士不肯让郑轼、曾渔备礼,但郑、曾二人第一次登门,没有空手的道理,二人凑了三钱五分银子买了一匹蓝梭布跟着羽玄道士到了豆腐黄家。
黄家豆腐店离码头只数十步,也是临溪的吊脚楼,上下两层,上面是客厅、卧房、下面是厨房、杂物间,整座吊脚楼以粗大的松木柱支撑着竖在河岸边,木柱下半截呈黑褐sè,与上半截的木sè界限分明,想必是泸溪河涨水时,那木桩下半截浸到水里,长年累月木桩表皮就呈黑褐sè了,松木因为有松脂,不易腐烂,吊脚楼基本都是由松木建成——
黄家卖豆腐多年,有点积蓄,这吊脚楼有门面两间,门面后的客厅也大,黄老汉原有一子一女,女儿嫁给了贵溪一个殷实农户,只可怜儿子结婚不上一年就死了,没能留个后,且喜媳妇罗氏孝顺,黄老汉就思谋着把罗氏当作女儿,招个上门女婿给他老两口养老送终——
罗西施的美名在上清街是尽人皆知的,十九岁成了寡妇,今年也才二十一,水灵灵花枝一般的人,引得不少闲汉浪子在黄家豆腐店门前转悠,都说要入赘,有的明明有妻室、有的是游手好闲之徒,黄老汉看这些人都是狂蜂浪蝶不是真心,放狗咬散,道士羽玄苦心孤诣,先和黄家的狗混熟了,再登堂入室来豆腐店帮黄老汉做些杂活,然后说起要还俗入赘黄家,黄老汉想想不错,这羽玄道士自幼出家没有亲戚牵绊,三十来岁也正合适,一来二去便说定了,只待儿媳罗氏守孝期满便筹备羽玄入赘过来——
今rì黄老汉见准女婿羽玄带着两位秀才朋友登门,很是高兴,上清镇几十年没出过秀才,都说福气被大真人府占尽了,小民们只能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想要读书科举那得搬到贵溪去,所以一下子来了两个秀才,上清街都小小的轰动了一把,黄老汉也倍感有面子,抖擞jīng神亲自下厨,把几样龙虎山特sè菜烹制得鲜美可口。
黄老汉、羽玄陪着两位贵客饮酒食菜,道人羽玄不时扭着脖子朝内室张望,显然是想一睹罗西施的娇容倩影,那黄老汉三杯小酒下肚,一时高兴,向内室叫道:“惜惜,羽玄的两位秀才朋友在此,你也出来拜见拜见。”
郑轼道:“黄老爹,这个不必了。”语气不太坚决,心里还是想看看能让羽玄这个不思女sè的道士神魂颠倒的女子到底生得什么样?
内室里半晌没动静,黄老汉酒劲上来了,不停催罗惜惜出来,内室的罗惜惜无奈,低着头出来,发簪白花,一袭素裙,敛衽朝郑轼、曾渔二人福了一福,便翩然入内,黄老汉笑道:“惜惜这孩子怕羞,羽玄,rì后你可要好好待她,这孩子不错,你能娶她是你的福气,只可怜我儿命薄无福消受。”
道士羽玄眼睛跟着那白衣倩影进内室去了收不回来,没听明白黄老汉说些什么,只是“嗯嗯”点头。
曾渔看郑轼那神sè也明显是一副惊艳的样子,心里暗笑:“三痴兄这近视眼也能瞧清楚吗,这个罗惜惜的确生得美丽,还有,若要俏三分孝,素衣白裙很见风致,三痴兄也是没见过美女的,惊艳情有可原——”
罗惜惜一出来时,曾渔就把罗惜惜与陆妙想作比较,无论容sè还是气质,罗惜惜都逊sè不少啊,所以曾渔一脸的淡定,曾经沧海难为水,正此之谓也。
“老黄,老黄,黄忠,把你家狗牵走。”说话声中,狗在狂吠。
黄老汉名叫黄忠,听到街边有人叫他,皱眉道:“曹谎子又来了,可恼。”
道士羽玄见黄老汉神sè不快,忙问:“老爹,哪个曹谎子?”贵溪这边人把不务正业、坑蒙拐骗之徒叫作谎子。
黄老汉道:“就是西街的曹谎子,不是把个妹妹送进大真人府了吗,就自以为皇亲国戚了,扯起虎皮大旗到处招摇,这些rì子常来这边sāo扰,说要娶惜惜为妻。”
道士羽玄一听就恼了,站起身道:“三痴兄、九鲤兄,你们两位少坐,小道去去就来。”
黄老汉怕羽玄与那曹谎子争执起来,便也跟了出去,只见一个穿着绸衫的青年男子在踢狗,那狗被绳子拴着,狗头挨了一脚却无法冲过去撕咬报仇,恨得把绳子绷得紧紧的狂吠——
这男子二十五、六岁,模样倒是颇为清秀,只是眉目间有股子yín邪之气,见黄老汉出来,便不与狗斗了,立定身子道:“老黄,你家这狗凶恶,不能养,赶紧敲掉,不然咬伤了我那麻烦就大了,舍妹要是在张真人那里说一句话,那你这豆腐老店就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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