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叔咬咬牙说:“那张光盘上的女人……”
娄正福右眼皮一阵跳,颤声问:“那女人怎么了?”
歪叔就说,上次把光盘交出来后,有一天他打开排骨网吧里的那台主机,忽然发现D盘上还有一个备份。本想立即删除,但他和排骨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于是又共同欣赏了一次。这时他们已不太关心那个刮毛猪一样的男人,只对男人身下那张模糊不清的女人脸感兴趣。他们心里痒痒的,老想弄清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排骨截取了一个画面,然后用一个叫什么“弗托索普”的软件,对那个画面进行了处理。说来也怪,这一处理,那张原本藏在阴影里的女人脸神奇地显现出来了。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排骨还特意打印了一张送给他。他们没想做别的,只想满足一下好奇心,他们约定要严格保密,等看过瘾了,该销毁的销毁,该删除的删除。
娄正福喉头发紧,太阳穴隐隐作疼,他伸出僵直的手:“那张打印的图片呢?”
歪叔怯怯地瞟瞟娄正福,起身到卧室去了,不一会儿,拿了一张打印纸出来,抖索着递给娄正福。纸有些皱巴了,还沾上了一些污迹,但是图像很清晰。在那个做着俯卧撑的男人的后脑右侧,显出一张女人的脸。那是一张不光漂亮,而且还非常熟悉的脸。
娄正福呼吸粗重,盯着歪叔的眼睛,声音干涩地问:“你认识这个女人?”
歪叔点点头:“嗯,以前不认识,但是今天晚上认识了。”
娄正福眼珠瞪得几乎要进出眼眶:“她是谁?”
歪叔低声说:“娄所长,你不认识吗?”
娄正福叫道:“我不认识,你告诉我,她是谁?”
歪叔手在纸上指了指:“你仔细看看,她……她是你老婆啊!”
娄正福霍地站了起来,吼道:“瞎说!”椅子被他碰倒了,酒瓶也带翻了,酒香四溢。
歪叔犟嘴道:“我不是瞎说,她真的是你老婆!”
娄正福一把揪住歪叔的胸襟,猛地摇了一下:“你再说一句!”
歪叔跺着脚说:“娄所长,你不要被她蒙蔽啊,我对天发誓,她真的是你老婆!”
娄正福松开他,嘴里咕哝着:“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伸手就往屁股上一摸。除非执勤,娄正福一般是不带枪的,但凡事都有例外,很不幸,歪叔遇上了这个例外。娄正福顺溜地摸出了枪,熟练地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前额。
枪响了,一朵血红的玫瑰绽开在歪叔的额头上,他摇摇晃晃,向后倒了下去。娄正福习惯性地吹了一下枪口,走到歪叔脑袋旁,看了看他。歪叔眼睛大睁,好像向他询问什么。娄正福木然地站立,远处火车的汽笛声悠长深远,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血腥味和酒气在他四周蒸腾,令他窒息。他从卧室里抱来一床被子,盖在歪叔身上,然后就碰上门,一步一步下楼去。
清冽的风吹过娄正福的头发,发出细微的嘶叫。他快步来到欢乐谷网吧,直奔收银台,对排骨说:“把光盘的备份删掉。”
排骨说已经删掉了。
娄正福说:“还想骗我?”
排骨说:“不信你自己看。”
娄正福反复查了几遍,果然没有了。
娄正福还怕他欺骗自己,又掏出了手枪,抵在他头上:“给我马上找出来全部删除,不然我毙了!”
排骨浑身打着哆嗦,一下子跪在娄正福面前:“娄所长,真的没有了,你就打死我,我也给你找不出来啊!”
数正福收起了枪,他相信排骨说的是实话,像他们这种小人物,在枪口下是断然不敢说谎的,他踢了排骨一脚,“嘴巴给我闭严了,如果我听到半个字,不但会封了你网吧,就连你小命嘛,哼!”
娄正福出了欢乐谷就开始打吴晓露的手机,每隔十分钟就打一个,一连打了三个,都是关机。看来她这一通宵都交给老领导,不可能联系上了。时近午夜,微风清冷,娄正福抬头望了望深不可测的苍穹,但见星星颤动不止,似乎也打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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