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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正月初十的一个清晨,春节后上班第三天,吴晓露容光焕发地走进红楼区委大楼。
办公楼里有一些人交头接耳,议论声如蜜蜂乱舞,“袁真”的名字不时碰到她的耳膜。吴晓露盯了他们一眼,径直走进六楼的办公室。
她无声地闪进门,手在专注修改文件的袁真肩头一拍:“姐!”袁真惊得一颤,回头瞟一眼,不高兴地说:“死鬼,吓我一跳。”
吴晓露眼睛轻飘飘地一下,说:“我又不是你领导,你吓得着吗?好久不见,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我晓得你是来看我的,看我的笑话的。”袁真知道,节前发生的事,让她成了整个阳城官场的笑柄。下午上班时:她到楼顶透风,腊日阴沉的天空忽然露出阳光,那种难得的暧昧让她想融入其中,她抬起双臂,想象着自己是一只展开双翅的鹰,正尽情地翱翔于天地之间……忽然她听到短促的惊叫:“啊,有人跳楼——”只见楼下围观者密密麻麻一片,其间还夹着一辆蓝白相问的警车。
当时正巧乡党委书记吴朝阳的同学——红桥区委组织部长钱为民正好到都格乡,说是过节探望同学叙旧,其实是和他最后一次交心,经过他们之间的努力,吴朝阳在三个月前已经内定调到红桥区任秘书长,只等节后就走马上任,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装点屁漏,于是他紧急打电话给袁真的丈夫方先觉,正好方先觉当天开车去接袁真回城过年,于是就出现了唐人杰他们看到的那一幕,丈夫方先觉都认为她的行为影响了他的仕途,和她大吵一顿,她也不坐丈夫的车,搭了唐人杰的车回城。春节期间,丈夫还特地请朋友吃饭辟谣。
好在事情没有扩大,春节后第一天上班,吴朝阳还是有惊无险地调到红桥区委任秘书长,而袁真虽然打死不承认她是轻生,但组织更加相信她就是轻生,考虑到她夫妻分居多年,吴朝阳为了表示关怀,经和老同学商量,把她一道调到自己区委办公室,仍然做自己的秘书。
吴晓露说:“你这是什么活?我难道会幸灾乐祸?那天我不知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不是不接就是关机,后来问了姐夫,这才放下心来。其实我也猜是谣传,我如此清高的表姐,会为了一官半职寻死觅活?与性格不符嘛!不过,要是我,哼,既然你们都误会我,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假戏真作,不答应提拔我,我就不从楼上下来!”
袁真颇显老练地说:“幼稚!即使当时答应了,等你下楼之后,还可以不作数的,非但提拔不了,还得背一个要挟组织的恶名,成为大家的笑柄。”
吴晓露撇撇嘴说:“我看你才幼稚,你看那些提拔的人,有几个不跑不送的?有谁像你一样等着天上掉馅饼?手段不重要,关键是结果。不过事情也有例外,确实你没要,但人家偏偏就给了,要我说,这次怎么不符合规则啊?”
袁真不以为然地说:“我夫妻分居两地五六年了,领导关心,调进城来,也是正常的嘛,怎么事事都要扯到规则?”
吴晓露摇摇头:“你的这一次成功只是个例外,歪打正着,不可复制。我只是觉得,你在乡正斧机关呆了五六年了,竟然从没有主动登过领导的门,真是资源浪费!这方面你还真得向姐夫学习。你那种世人皆浊我独清的派头,简直就是自我孤立。有一句话,让我们共勉吧:如果现实无法改变,就只能改变我们自己。”
袁真不想与她讨论下去,微微一笑:“这样也好嘛,免得你又憋着劲儿不见我。”
袁真话出有因,吴晓露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子,做什么都争强好胜,无奈从小到大,事事都要输表姐一筹:读书成绩没表姐好,唱歌嗓子没表姐亮,进机关不如表姐早,文章不如表姐写得漂亮……那年听说表姐提了乡党委秘书,她竟然发誓,她不当上股级干部就不登表姐的门。表姐若是去她家,她就躲着不见。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吴晓露果然被提拔了,当了区生局的办公室主任。
见表姐揭自己的底,吴晓露并不在意,笑道:“不过这一次,谁先当上科级干部,还真不一定呢。姐,咱们比一比?”
吴晓露的手机“嘟”的响了一声,她低头查看了一下,眉开眼笑,“嘿嘿,姐,你猜猜谁给我发了短信?”
“你狐朋狗友那么多,我晓得是谁?”
吴晓露朝天花板指了指:“就是你的老上级和新上级,都格乡原党委书记,现任区委秘书长吴朝阳同志!”
袁真一愣:“你们有交往?”
吴晓露点点头:“嗯,才认识不久。我们局长请他吃饭,是我在湖天大酒店安排的,我还陪他喝过交杯酒,他对我的印象很好。”
袁真就问她是什么信息,吴晓露说是好笑的段子,有点儿黄,她这正人君子听不得。吴晓露坐不住了,说要去拜访拜访秘书长,关系搞好了,对表姐也有好处。袁真想说什么,咬咬唇忍住了,起身送吴晓露到门口,轻声道:“晓露,跟领导交往,要有分寸,你各方面都要小心。”
吴晓露一笑,大大咧咧地说:“姐你这人就是多虑,我还用得着你交代?也许我要小心他,也许他要小心我呢!”
吴晓露来到八楼,站在秘书长办公室门前,看看四周无人,便先给吴朝阳发了一条短信:“能来向您汇报汇报思想吗?”
吴朝阳立即回了短信:“欢迎,有美女来访,不亦乐乎!”
吴晓露又发一条:“你猜我现在哪里?”
吴朝阳的回信又来了:“难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吴晓露莞尔一笑,刚刚收起手机,面前那扇酱红色的门就无声地开了。吴朝阳微笑着,迅速地往楼道两头瞟了一眼,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这不露声色的一瞟拉近了他们的关系,吴晓露在那张阔大的办公桌前坐下,绽出一脸灿烂的笑:“秘书长,您怎么猜到我就在门外的?太聪明了!”
“呵呵,这点儿智商还是有的吧?”吴朝阳移动着他的大块头,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高高的皮靠椅里,眼睛瞟着她,几根指头在桌面上惬意地叩击着。
吴晓露撅了撅嘴说:“您不晓得,进您的门,我可是鼓起好大好大的勇气,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的!”
吴朝阳目光灼灼:“噢?难道我就那样令人生畏?我又不是老虎,怕我吃了你不成?你说说看,有哪些顾虑,经过哪些思想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