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唐人杰看在心头,他也只需要刘浪出来露面就好,可不想节外生枝,枝叶伸得太长,只有起反作用。他把手往下一压,刘浪就乖乖的坐下了,但这时听众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原来,主要还是张兵恶意拖欠被告工资,才导致惹火烧身,殃及自己的女儿!
看来,张兵才是罪魁祸首,他自己的女儿和被告都是受害者!
听众已经开始同情被告了。
张兵脸色很难看,形如筛糠,已经坐不住了。这时,他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很多人对他表示唾弃,表示愤恨!而旁听席上的秋菊和张文静,两人都是掩面而泣,悲痛不已。
“我之所以还找到这个被张兵拖欠工资的民工,是想说明,一、张兵恶意拖欠工资,已经是一个普遍的事实;二、如果张兵不解决拖欠工资的问题,即使黄大志不伤害张燕妮,也许还会有另外一个人施加伤害,也即伤害是必然,只是谁来施加伤害,什么时间伤害,倒成了偶然。”
唐人杰顿了一下,见赵君九和王建法都有开口说话的打算,便用手压了一下胸部揣着的真经,他也觉得扯得远了些,接着说:“当然,就算有天大的根源,也不能否认被告伤害张燕妮的事实,我只希望法官和我们所有人一样,明白这一点,恶行不可恕,事出必有因,被告是伤害者,也是被害者,因为自己的罪行,他将在牢狱里度过应该承受的刑期,而他的即将出生的孩子,一出生就看不到自己的父亲,在其成长过程中,还要承载父亲是罪犯的心理压力和阴影。因此,我请求法官考虑这些因素,同时,被告在事发两天后,也认清自己的罪恶,主动到公安部门自首。能够给被告在法律允许的前提下,适度减刑!我的话完了,谢谢大家!”
其实唐人杰还想说,孩子母亲也有责任,明明知道被告和自己老公已经积怨了,却还要让黄二狗去帮忙接孩子,这不是间接给伤害发生提供便利吗?但鉴于秋菊和他倒明不白的关系,想着她也正是痛悔莫及之中,便住口不说了。
唐人杰说完后,法庭又陷入了好长时间的沉默,也许是他说的话题太沉重了,所有人都在思考,是呀,以后,怎么让这类罪恶不再发生!
赵君九扭头和另外两个审判员交流着什么,下面也开始低声议论。
“是呀,这个辩护律师说得对,伤害孩子不对,但大人也有责任啊!”
“就是,这些老板,专门坑民工,很多人干了活,如果熬不过抵押期限,就等于白干!”
……
稍息,赵君九问黄二狗:“被告,你还要为自己辩护吗?”
唐人杰看着他,心想探监的时候已经叮嘱他要认罪伏法,痛悔前非,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唐律师已经提到了,是因为张兵欠我工资,我才割他娃的耳朵。”黄二狗大声说,最后,他在原来声音的基础上加码,对着张兵高喊,“你说,你欠不欠我的钱?我干了活,凭什么赖我工资?”
黄二狗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深表悔恨,他应当像在看守所里唐人杰见到的那样痛哭流涕,以请求法庭的宽恕,但他没有,他的表现让唐人杰意外,也异乎于所有唐人杰见过的被告人。
坏了,怎么控心术对他无用了!唐人杰暗自着急,这家伙,仇恨太深了,妈的,也就是拖欠工资,用得着这么仇恨吗?
“安静,安静。”赵君九拼命敲着法槌维持着法庭纪律,本来他已经够给唐人杰面子的了,但黄二狗的表现实在让他忍不住愤怒了。
“被告人黄二狗,你说的拖欠工资和本案不是一个法律关系,你可以另案起诉,本案将择期宣判,现在休庭。”
“啪——”随着法槌的一声落下,庭审结束了。
黄二狗被法警带了出去,唐人杰脱下律师袍,拎着包穿过旁听席上长长的走廊向法庭外走去。
法庭外,随着川流的人群,唐人杰听见几个学生在辩论,其激烈程度不亚于法庭,但是没有规则。
“他是个法盲。”
“他不应该割小孩的耳朵,割她爸爸的耳朵。”
“总之,我们不能让陌生人接送,不能跟陌生人走,必须得爸爸妈妈亲自来接。不,连和陌生人也不能说话。”后面这句显然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法庭外的雾正在一点点散去,唐人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仰视天空,原来苍白的太阳逐渐明亮,很快就变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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