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系里也只有一个中层因为犯案数额巨大,被移交了司法机关。总体来说,量刑非常轻。但是补足亏空,又开除公职,这对徐云腾来说,已经是个沉重的打击了。
像中油公司内部的权力斗争,一般都是适可而止,大家都没有杀父之仇,低头不见抬头见,很少有赶尽杀绝的时候。
像韩天宇那样,直接布了个死局,让郎玉甫因此丢命,这样的事情,在中油几十年的历史上,发生的次数恐怕也仅此一次。
陈默也相信,郎玉甫的死只是个意外,是他陷入绝境后的疯狂,导致了他的失控,跌下了大楼。因为任谁都不会因为经济犯罪,去惹上人命官司。
可是他这样想的时候,内心里又涌出了一股愤恨。陈默大吃了一惊,这段时间属于郎玉甫的情绪一直没有动静,他还以为已经烟消云散了。可是没有想到,一牵扯到他的身上,就又跳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顾不上惊讶,关上了门,又快走了两步,在前面讲徐氏父子引进了院子。康学东也在关注着外面的情况,看见来的是徐云腾,立刻迎了出来。
“徐总真是稀客啊,欢迎,欢迎,快请到屋里坐。小默,提一瓶开水来。”
徐云腾的表情看不出有多少愤慨,显得十分平静。面对着康学东主动伸出来的手,他也抬手跟他握了一下,被康学东拥进了正房。
陈默跑到厨房提了一瓶开水,心里揣摩着徐云腾来家里的目的。他现在已经输光了一切,输无可输了,显然不是来求饶的。要是想报复,这个时候也不会来登门,何况以他现在失势的状况,也不可能报复回来了。那他是来干什么的呢?
回到了正房,只见徐云腾在老爷子的遗像前点燃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祭拜着。康学东等他祭拜完毕,请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了一袋铁观音,开始泡茶。
“这是老尚从他老家带过来的茶叶,虽然算不上是特别好的,但也可以入口。”
“对我这个老头子来说,什么茶都是一样的。”徐云腾生硬地回了一句,似乎觉得自己的与其太硬,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到陈总工仙逝,我这心里也不好受,一切都成空了……”
陈默不知道他是在说爷爷,还是在说自己。
康学东也叹了口气说道:“年前内人病逝,刚过完年,老师又去了。加上这段时间我又忙着调职的事情,一直也没有时间去拜访您,希望您不要见怪。”
“见怪个什么哟……今年过年,我可是谁都没有见,从培训中心出来,我就去了南方,昨天才回来。年级也大了,也懒得再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了,在那边买了一套房子,准备在那边混吃等死了。”
“徐总今年才五十七,未来还长着呢……”
徐云腾突然问道:“为什么会想着从中油调出来?能源领导小组的宏观工作虽然意义重大,但是对个人来说,却是一种事业的倒退。”
康学东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跟徐海明,也给陈默端了一杯。他还没有说话,徐云腾又问道:“不仅你调了出去,小陈也调到了宏观调控办公室,这一点很让人意外,如果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们当初还斗个什么劲儿呢?”
康学东不动声色地说道:“哪怕我要调出来,这场斗争也是免不了的吧!”
徐云腾一愣,哈哈笑了起来,甚至眼泪都笑了出来。好一会儿,他才擦去了眼泪说道:“的确是的,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小卒啊!中油马上就要上市了吧?新成立的股份公司也是郑总当董事长?”
虽然这个事情还没有宣布,但是康学东也没有瞒他,点了点头。“集团董事长,总经理,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都是他一身肩挑。”
“我也猜到了,所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会退出来。”
康学东摇了摇头笑说:“只怪郑总的脚步走的太快,我跟不上了啊!”
徐云腾楞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了起来,瞪着康学东看了好一会,才叹道:“今天我才心服口服
,败在你的手下,我一点不亏!”
“徐总过奖了,我也只是为了自保。没有在基层担任一把手的经历,我不可能直接被提拔进领导层。要是你不下去,我把采购部丢给你,还可以下去过渡一届,等到郑总调出了中油,我也有机会进领导层,有了自保的能力。但是现在采购部和装备部合并就在眼前,这一摊事丢给了我,我也就没有了下去基层的机会。两年后他到部委去了,我恐怕连自己的位置也找不到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