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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戴高乐机场，退税的柜台永远都是最忙的窗口，不论什么时候，都挤满了退税的人群。陈默昨天晚上就把发票都已经整理好，所购买的商品也都有序地摆放整齐，所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办完了手续，从海关人员的手里接过了八百多欧元的现金。不过两位同事就慢手慢脚的，惹恼了办事的人员，故意把他们的手续押后了许久，直到快登机了，加上陈默在旁边给他们说了不少好话，才算是把钱退给了他们。由于挪威不使用欧元，加上欧洲各国对货币的保护措施，随身不能携带太多的现金，他们又不愿意将欧元换成人民币打进账户，就把钱都给了陈默，存进了陈默的外汇账户里。这个账户还是他前几年来英国读书的时候办理的，一直没有注销，这次出国，也起了不少的作用。目前国内的银行在外汇账户的管制还没有完全放开，加上许多地区都没有针对国内银行的换汇措施，所以即使有一个国内的外汇账户，也不是那么好用。从巴黎到挪威的第二大城市卑尔根，并没有直达的航班，所以在订票的时候，他们特意订了荷兰航空的航班，从阿姆斯特丹转机。四个人兜兜转转，一直到了晚上十点，飞机终于降落在了卑尔根机场。在飞机上的时候，广播里预报了卑尔根当地的气温，这个一年有一大半时间都在下雨的城市，也不可避免地下着小雨。不过由于暖流的原因，最近的气温到不是很低，虽然最高气温只有十度，但是最低气温也有五度。大部分人都加了衣服，不过陈默却喜欢这种气温，仅仅只加了一件羊毛衫，这也是他带的唯一一件厚衣服。他不喜欢夏天，不喜欢太热的天气，每次到了夏天，他总觉得大脑的思考能力都退化了。与之相反的是，他喜欢冬天，并且也不怕寒冷。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穿过棉衣棉裤，现在哪怕是大冬天，他也只是一件羽绒服加羊毛衫，下面最多加一条秋裤。小时候，柔嘉就很羡慕他的体质，因为柔嘉既怕热又怕冷。每年到了冬天，总是喜欢抱着陈默睡。长大了一点，知道害羞了，也要让陈默帮她暖了被窝，才把他赶走，自己再钻进去。对于卑尔根，陈默没有任何的印象，甚至对于挪威，也觉得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域。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之中而不是现实之中的国度。这主要是，从听说这个国家，陈默接受到的印象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从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的小说，到披头士同名的歌曲，甚至包括最后宝岛的乐队的同名歌曲，留给陈默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冷清的与世隔绝。柔嘉很喜欢这本小说，她常说自己身体是直子，灵魂却是绿子。她也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亲自到这个国度来，体验一下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惜的是，直到她去世，这个愿望也没有达成。陈默从家里出发的时候，特意背着黎珊带上了一张她的照片，就是希望她能够跟着自己，亲眼看一看这个陌生的国度。挪威石油公司派来的接待人员态度要比道达尔公司热情许多，不停地道歉，似乎陈默他们的飞机晚点，卑尔根的下雨都是他们的错一样。来之前，陈默对卑尔根毫无印象，只是拿着公司配发的资料攻略了一遍。这个只有二十万人口的小城市，却是挪威的第二大城市，还是欧洲的文化之都之一。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这里也是挪威最大的海港和对外窗口，全国半数以上的出口商品通过这里运往全世界。北海油田的发现，也让距离最近的卑尔根成为了北欧重要的石油工业基地，石油炼化、造船、机械、金属加工，成为了卑尔根又一重要的工业支柱。由于大家都会英语，陈默这个翻译的作用就不是那么重要了，除了一些专业术语，需要他在一边提点一下，大部分时候，他就只是一个看客。前来迎接的鲍尔默经理也算是薛部长的老熟人，他们在后排热情地聊天，所以陈默也可以走走神，坐在副驾驶座上面，望着外面漆黑的世界。虽然这会儿雨停了，但是仍然乌云密布，看不见星空，整个世界都似乎漆黑一片。只有山野之间的住户的灯光，零零散散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从车窗里望出去，山坡上下，远近的灯光连绵不绝，似乎就像那天空中的星光，如果不是坐在车里，能给人一种空间的错乱感。陈默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柔嘉的照片，紧紧贴在车窗上，似乎这样，也可以让她看见外面的世界。二十分钟后，车子穿过一条两千多米的隧道，一出来，就进入了卑尔根的市区。虽然这里是挪威第二大城市，但是真的很小，从山坡上一眼望过去，整个城市的轮廓都在视线中了。沿着山坡左转，右手边就是码头区，左手边遍布着一栋栋的小木屋，被掩藏在树林之中。车子很快就进入了一家酒店，五层的建筑，在这个城市里是陈默见到的最大的建筑。陈默将柔嘉的照片收入了口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车子刚停稳，就见从里面出来了七八个同事，每个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他们这些人远离家人朋友，在这个陌生国度里一待就是几个月，这里又不是伦敦，巴黎那样的大城市，在这里，恐怕一个个都憋的快要疯了。两个技术鉴定科的同事到来，不仅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家乡的东西，还带来了家人的书信，一时之间，受到了他们的热情欢迎，连薛部长这个领导，差点都被忘记在了一边。薛部长倒也不太在意，时近午夜，一大群人吵吵闹闹实在有些扰民，就打发了他们回房间聊天。来到挪威，陈默的身份也随之改变，在跟挪威石油的公函里，他不再是翻译的身份，而给他挂了一个助理的名号。薛部长一个大领导过来，当然不能就是个光杆司令，这样也太没有气派了一些，也有损薛部长在对方眼里的形象。说大一点，这也有损中油的企业形象。一项如此重大的项目，你不能除了技术人员，就安排一个领导过来吧？！也托了这个福，陈默也被对方安排了一件套间休息，就在薛部长的房间对面。不过薛部长的房间正对着海湾，可以观看到卑尔根城市的全景和对面秀美的山峦，而陈默的房间只能看到临山的后院和山上的树林。折腾了一整天，从连续几个小时的谈判，又到辗转三个城市的转机，到了这个时候，不要说薛部长觉得疲惫不堪，就是陈默也觉得有些累了。不过回到了房间，在温暖的房间里洗了一个热水澡，陈默又毫无睡意了。引起他兴趣的是房间里的地暖设备，虽然这里临近北极圈，气温很低，不过这里的房间都没有安装空调，而都是使用地暖设备。这一点很让陈默好奇，因为这种地暖不仅没有气味，跟他家里使用的暖气似乎也不太一样。京城气候干燥，家里装了暖气片，虽然保暖没有问题，但是太过于干燥了。房间里要是不放上一盆水，几天下来人都受不了。陈默火气旺盛，经常不注意就会流鼻血。可是对于他爷爷来说，这种内燥对身体的影响就更大了。而在这个房间里，由于制暖都在地板下面，对屋里的空气湿度影响要小的多，如果在家里安装这样一套设备，应该对爷爷的身体要好的多。不过由于对这方面不懂，他在房间里折腾了许久，也没有搞明白地暖的工作原理。问了服务员，也只打听出来了他们宾馆这套设备是使用的天然气，其他方面他也丝毫不懂。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一觉醒来，窗外的森林已经显示出了原本的轮廓，虽然满天乌云，但是这会儿并没有下雨。陈默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半了，天都还没有大亮。初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陈默也兴奋地不想在床上磨蹭，穿上了运动鞋和防风的冲锋衣，就准备出去晨运。走出了酒店，他这才发现，酒店位于一个半岛顶端小山坡下，四周几乎都是被海水包围，远处重峦叠嶂，密密麻麻的山峰将这个小城围在了怀抱里。由于没有太阳，也辨别不出方向，往右就是还在沉睡的卑尔根市区，往左的话，由于秋季的到来，森林变得五彩斑斓，之中隐藏着一栋栋的木屋别墅，真有一点世外桃源的味道。陈默向市区的方向慢跑了过去，由于刚下完雨，四周的森林，街道，包括房屋，都变得一尘不染。路上几乎看不见一个人，让陈默也忍不住放轻了脚步，生怕惊醒了这个城市。跑到了一个鱼市，这里才多了一点人气，不过可能是季节的原因，这里的鱼市并不大，与介绍上面说的，这里是北欧最大的鱼市不相符合。不过他也不是旅行者，没有停下脚步去领略一下北欧的风情，毕竟要先完成自己的工作，才有闲心四处游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