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执笔染墨,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一行字。
可见否?
他的字遒劲有力,又带着内蓄的方正洒脱之意,很是好看。
长夜盯着那笔,看着它凝在半空半晌,方才落下,一笔一划,成了一个字。
否。
为何?
长夜问。
那边却不再回答了。
还在?
长夜再问。
那边的笔滴落两滴墨水,很快泅开一团乌墨。
长夜心里微微有些雀跃,这甩落的墨赶走了他这一日来的阴郁心情。
你是妖?
长夜想了想,问。
否。
这一次,答的很快了,没有半点犹豫。
长夜不知为何,心里一松。她不是妖,不是妖,真好。到底为什么好,长夜却没有深究。只是盯着那个否字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若是长夜此刻能看见,他就会发现,女子正站在他身旁,手执墨笔。两人相距,不过一个书案的距离。
自长夜发现风姑娘在暗处后,便常常和她说话。为了避免麻烦,女子道他可直接言语,自己则书写回答。
窗外落叶纷纷,金黄一地。转眼间,又飘雪细细。
时间过得飞快。
在冬日来后,女子终是显出了身形。
山上寒冷,冬日尤其难熬。
长夜自是习惯,并不觉得。但在笔尖看出女子哆嗦蜿蜒的字迹,当下便推门出去吩咐人上火盆和炭。
冥室的被褥也加了好计调,火盆也备上了。
女子许是终于从那暮色中羞涩一吻中走了出来,她大大方方的现出了身形,窝在火盆前打盹。
昏沉沉的,仍是一身火红的衣裳,衣角袖口用银色丝线绣着不知名的妖娆花朵,枝蔓勾连,看起来精致华美到了极致。
长夜看了恨不得凑到火盆上化作炭火的女子一眼,默默的扭头继续看他的经书。
他们通过笔谈,神交已久,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相处模式。但再了解熟悉,都是纸上谈兵,并不是面对面。此刻,长夜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了一会儿经卷,长夜回头,发现女子已经睡着了。他拿起自己挂在一边的黑色斗篷轻轻披在女子身上。
黑斗篷毛茸茸的,衬的女子小脸尖尖,银色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显得更欺霜赛雪。闭着的眼睫偶尔微颤,像是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
傍晚,女子终是醒了,问长夜:“几时了?”
“酉时了。”
“哦。”女子起身,黑色的斗篷顺着衣衫滑下,她察觉到了,弯腰拾起,顺手披到了长夜的身上,系好了带子,“门外积雪了,你小心着凉。一路慢行。”
“嗯。你先过去,我开门。”
“嗯。”
女子推开藏经房的门,通向冥室。见女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那门后,长夜打开门,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窗外已是一片白雪皑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