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杉一愣,没想到凤天讨厌魏贤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对于这样的解释,她只能在心里苦笑。
十三年过去了,如今的魏贤也成长为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在京都素来享有才名,而且他眼高于顶,除了她以外,他也就对凤天展露笑脸。
偏偏凤天这个孩子性格太过怪异,越是对他好的人他越是看不上眼,反倒是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人他巴巴地凑上去。
他哪里知道,魏贤之所以对他诸多照顾,并不是因为他是皇上,而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
这个秘密她只能深埋心底,嗔怪地看着一说起魏贤就满心不耐的凤天,她摇摇头,淡淡道:“我也不想看你一直孤家寡人下去,这样吧,等一下我帮你提点提点那万念沐,让他见到你不至于太过拘谨。”
凤天狐疑地看她一眼,扁扁嘴道:“母后,您不会把他吓跑吧?”
点了点他的额头,沐云杉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你么?”
见沐云杉不悦地皱起眉,凤天讪笑着挠了挠头:“是儿臣失言了,母后什么时候做过对儿臣不好的事?”
“哼,知道就好!”
起身瞪了口没遮拦的凤天一眼,沐云杉淡淡道:“等下我会叫他过来谈话,你且等消息就好了。”
出了乾清宫,沐云杉正要叫人宣万念沐进宫,忽然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跪在沐云杉脚边哭丧着脸道:“太后娘娘不好了!”
那小宫女有几分眼熟,沐云杉一时想不起来她是哪一宫的人,皱皱眉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有话好好说!”
那小宫女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情绪缓和,反而更加急切道:“太后娘娘,止戈太皇太妃她……她……”
一听事关止戈,沐云杉顿时收起了散漫的心态,沉声问道:“止戈太皇太妃她怎么了?”
小宫女道:“止戈太皇太妃她……她去了……”
沐云杉一愣,身体止不住地晃了晃,幸好墨竹扶住了她的身体,才让她没有倒下去:“你说什么?”
自从十三年前亲手葬送了一批可怜宫妃的性命,小李子又因为她而死后,她就异常地害怕听到死亡的消息。如今这宫里与她的过去有关联的人不多,止戈是唯一与她关系不错的人,止戈一去,她忽然间有种恍惚的错觉,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力也在一点点流逝。
快步朝着止戈宫走去,沐云杉的心止不住地颤抖,一直到了止戈宫前,她的脑海都是一片空白的。
十三年,她亲眼见证了止戈堪称神速的老去,十三年前的止戈还可以用鹤发童颜来形容,如今的她却满脸布满了皱纹,伛偻的身材,满头银丝,苍老的脸,没人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会是一个年仅四十左右的女子。
她只比沐云杉大三岁,可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宛若祖孙,没人会相信她们之间仅仅有三岁之差。
如今,这个用自己证明了时间可以对一个人如此无情的女子就静静躺在躺椅上,紧闭双眼,神态安详,一如当年她见到沐云杉到访却不为所动一般。
“你真狠心,说走就走了,你可知道如今的宫里,我能说的上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沐云杉眼睛酸涩,水眸中泪光闪烁。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床上宛如睡着了一般神态安享的止戈,冷冷道:“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为你流泪的,一滴也不会。”
说完,她转身冷冷对着宫人吩咐道:“按照规矩办了吧!”
她抬脚欲走,暗红色长裙下的脚步却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太后娘娘,太皇太妃去前曾经留下遗言,交代奴婢若是您肯来止戈宫,就一定要把这些话说给您听,她还说,您一定会答应她最后的请求的。”
蓦地停下脚步,沐云杉神色变幻不定,良久后才冷冷道:“说。”
跪在地上的铃兰姑姑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道:“太皇太妃说,太后仁厚,一定会按照祖制让她风光下葬,只不过她希望太后将她的尸体火花,然后洒在皇宫的围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