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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转圜

柳梦璃心下一悸,又摇了摇头,心道:为何她的痛苦,会是我来承担?

彼时,真幻溪陵里,岚妁正对镜梳妆。对于额间花钿她还是有几分不习惯,或者说,厌恶。

只有对着镜子的时候,她才会厌恶自己竟然会为了那个人去扮作其他女子。

何况这几日,慕容紫英除了回房间几次拿东西,她竟再也没有见过他。她不想干涉他的事,她觉得偶尔能见见他,已是上天最大恩赐。

“阿宸……”她轻声呢喃,陷入回忆。

镜子里的容貌,时而慵懒妩媚,时而冷淡不屑,最多的却是唇角一抹讥诮。没人知道她在嘲讽什么,她也兀自摇了摇头。

原以为……自己会和慕容紫英恩爱非常,却不曾想……

莫非是因为他已经察觉自己不是柳梦璃?岚妁心下一惊,移开托腮的手。随即又哂笑自己多疑,慕容紫英那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并非柳梦璃,岂不是早就前来逼问了,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避而不见。

想是他接受不了失去孩子的打击罢了。

于是岚妁又慵懒的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抚了抚额间,本不存在的花钿。

而事实上,慕容紫英却已知悉,她并非柳梦璃。

一个人的伪装再如何成功,也总有他的破绽。虽然岚妁和柳梦璃如出一辙,性格也可以模仿相似,但,她们两个对待慕容紫英的态度则是完全不同。

柳梦璃虽然从心底里依赖着慕容紫英,可表现出来的也是恰到好处,不会过度显露她的情感。观之岚妁,太久没有见过独孤宸,又把他当做独孤宸,所以更想时时刻刻和他永不分开,能一直寸步不离则更是好。所以在慕容紫英心里还填着失去孩子的伤痛的时候,他又一瞬间想起,为何柳梦璃看起来并不大难过,反而有些冷漠。

一个即将为人母的人,在这个时候痛失爱子,是不可能这般冷静的。

所以他当时就明白了,却因为,不知道柳梦璃现在身在何方,而不敢贸然显出自己的愤怒。如今云天河和韩菱纱也有自己的事,他不能去叨扰他们,只能避去他处,再想办法。

好在奚仲这段时间忙着料理幻瞑琐事,也无暇去幻溪陵,不然见着慕容紫英时常外出而丢下“柳梦璃”一人,不知又要平添多少是非。

于是,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岚妁整日独守空房,抱着镜子在慕容紫英存在过的房子里沉溺于自己的回忆;慕容紫英整日遍寻天下,希望得到一丝线索;柳梦璃整日追逐岚妁的记忆,这成了她在幻溪陵中,唯一的寄托。

岚遥则是守在青鸾峰,看韩菱纱想尽一切办法的想突破结界,而云天河则是拿着望舒一次又一次的在旁边挥割。

是了,他向慕容紫英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过是在囚禁他们两个,以免他们坏事。四人之中,虽然柳梦璃什么心思都藏着,可却不如韩菱纱多年来的江湖阅历,天生疑心,让她早就对岚妁的突然友好接近带有怀疑。现在岚妁也不过百年功力,要是被云天河和韩菱纱阻止,除非岚遥在场,否则岚妁就会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岚妁选择的路,岚遥别无他法,只能听从。

若是回到最初会怎样?

独孤宸没有因追寻墨狐的气息而前去岚府,岚妁也就不会离开岚府跟着独孤宸前去昆仑派,他也就会长期沉睡在她的身体内直到契机出现,然后他与岚妁就会如寻常墨狐般长相厮守……

“如果……有什么法子是能回到过去……”岚遥突然呢喃出声,“我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了吧……”

可,这只是如果。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可能是回到过去,纵使拥有毁灭的能力。

突然感觉到肩上一沉,岚遥愣了愣,回头,竟发现是慕容紫英。

不对……

“独孤宸?”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阻止她。”独孤宸简单三个字,又消失在他的面前。

岚遥彻底愣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独孤宸竟然真的还存在,甚至,还出现在了青鸾峰,自己的眼前!

那么,他为何不直接去找岚妁?

岚遥敛目,似乎刚刚的独孤宸看起来虚弱异常,三个字,就让他难以维持形状。岚遥又细细感受了一番,确定这附近没有他的灵。

到底是怎么回事?岚遥也不大清楚了,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回去告诉岚妁……可岚妁万一不相信他又该怎么办?即使相信,去了万妖谷,独孤宸依旧不在怎么办?太多的未知,他和她现在的关系脆弱到只是命令和听从而已,他不能干涉她。

“独孤宸!你如果还能听到!你就告诉我,我们要到哪儿去见你!不然,妁儿她是不会相信我的!”岚遥对着天边大喊,说完,自己却是一阵苦笑。

罢了,她想要的,他都成全便是。

心悦卿兮卿已知,奈何卿心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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