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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复活

青鸾峰一如当初,流云缱绻,鹤唳声声,与她的记忆不谋而合。

虽是故处,也没多大变化,但许久没见着,韩菱纱还是如初来般欣喜,四处张望着。

只见瀑布似银链,长挂于青山之间。激流处,被石头打碎的细小水珠四处分散弥漫。青鸾峰本就山高雾浓,加上瀑布水晕萦绕,此刻看来,宛如仙境。

不知不觉,行到了云天河屋前。

他双目失明已有百余年,但好在有烛龙之息的庇护,即使不食五谷,身子也无碍。韩菱纱伫立了许久,几次想伸手敲门,最终却还是转身。

她还记得石沉溪洞的初遇,那个傻蛋以为自己是猪妖,而她也意外毁了他双亲的墓室。此番牵扯,打打闹闹,却未想到心便是纠缠了一生。也是在过了很久之后,她闲暇时想起来才知,石沉溪洞,原来就是“洞悉尘世”。

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洞悉尘世呢?

不知不觉走到了葬着望舒剑的地方,不经意地朝那旁边的坟茔望去,见碑上所刻是“爱妻韩菱纱之墓”——就算鬼的眼泪是虚无——她惊讶之余,更止不住的哭泣。又怕惊了里屋的云天河,便伸出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好让里面的人听不到她哭声。

这傻蛋,终于还是会写字了。

写的还是……

“谁在外面?”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屋内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韩菱纱身子一顿,心下慌乱,又不敢回头。而后门“吱呀”一声由里打开,脚步声逼近,她泪水更甚,又对自己道:见傻蛋而已,干嘛这个反应,哭什么哭啊,韩菱纱!这可不是大盗作风!

那边的云天河久久没有听到回答,挠了挠后脑勺,讷讷道:“明明感觉有动静,一问又没了。”顿了顿,面露喜色,“咦,难道是山猪!”说罢,抬头面向韩菱纱站着的地方。

韩菱纱忍不住破涕为笑,嗔怪道:“你才是山猪,你就是这青鸾峰里最大的山猪!”

云天河明显一愣,吃惊道:“怎么是菱纱的声音……菱纱?我……我没有做梦吧!”前跑几步,往着韩菱纱站着的地方伸手摸了摸。看他表情逐渐失落,韩菱纱道:“傻蛋,你现在当然摸不到我了,等一会儿梦璃和紫英过来……”

不待她说完,云天河急急道:“菱纱!真的是你!”顿了顿,“菱纱,我也看不见你现在是怎样的,你喜欢吃,有没有长胖啊?”

韩菱纱笑骂道:“你才喜欢吃!你个猪头!”又道,“本姑娘倾国倾城,自然是一等一的苗条。你看不见……你看不见……以后我当你的眼睛不就行了!”

云天河道:“那菱纱你的意思是,你不走了,对吗?”不待她答,“对的,你的话就是你不会走了!你会留下来!哈哈,这点我还是听得懂的。”

韩菱纱伸手想去抱他,可无奈只是虚空。她叹了口气,伸手描摹了一遍他的轮廓之后,贴近他的耳边轻道:“梦璃和紫英找到法子帮我重回人界了,而且那法子动用了仙物仙术,要是回来,我的寿命也会比普通人长上许多,不用再担心什么望舒羲和,宿主不宿主的。到时候我就可以留下来,一直陪着你了。”又问,“天河,这些年来你辛苦吗……不是我不来看你,是……是我怕我看了你一次,就还会想有第二次、第三次……鬼界不允许这样。”

云天河笑了笑道:“不辛苦不辛苦,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一点也不妨碍我烤山猪烤熊掌!”又道:“菱纱,你说他们有法子让你回来?那他们什么时候来……我、我等不及了!”

韩菱纱却没了之前的那份喜悦,微微叹了口气道:“天河,他们为了我奔波许多,虽说朋友之间不用计较,但他们……我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回报他们。”又叹,“不过好在梦璃和紫英终于成亲了,这样想想也是很开心。”

“成亲……嘿嘿,就是要洞房,像我们那次一样吗?”云天河脸红的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嘿什么嘿!”韩菱纱也红了脸,“真可恨我现在打不到你……人家成亲洞房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样的!你你你说这些也真是不害臊!”

“咳……菱纱。”身后突然传来柳梦璃略是尴尬的声音。韩菱纱转身,正好见到慕容紫英去扶柳梦璃走下魔剑,顿时道:“呃,那个,哈!你们两个粘的这么如胶似漆,天河看不见倒还成了件好事了!”

柳梦璃抬袖掩唇一笑,知她是在找台阶下,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道:“现在你呀还能说我们,待你还阳之后,恐怕……我们两个倒是要望尘莫及了。”说罢,看了慕容紫英一眼,而他也是心领神会,笑而不答。

韩菱纱微是羞涩,低了头用指点点脸颊道:“如今成了亲,梦璃倒是越来越会取笑人了。也是奇怪,紫英你又不是油嘴滑舌的人,怎么惯得梦璃如今学会了这些?”

慕容紫英摇了摇头,换了话题道:“闲话不多说,我和梦璃已经验证了先前所得之物都是真的,刚刚也已算出了合适施法的地方。不消片刻,你便可以重回人界了。”

听罢此话,云天河喜不自胜,道:“真是太好了,好到……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柳梦璃笑了笑道:“所以现在,你是跟着我们去呢,还是在这儿等我们?”

韩菱纱看向云天河,道:“天河,你就在这儿等我们吧。你眼睛看不见,我怕你不方便,好不好?”

云天河对着声音的方向点了点头,道:“菱纱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在这里……你们,要快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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