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小心地道:“是,不过我们是万万不能以骑兵与辽人作正面对撞的。这是以己之短,对敌之所长了。骑兵在北疆,更多的还是用于斥候,保护粮道等辅助性作战,正面对抗,还是须得以步卒为主。”
“短时间内,不能以骑制敌?”崔昂询问道:“大汉时期,卫霍二将,可都是组织起了庞大的骑兵队伍,将匈奴人打得溃不成军几乎亡族绝种,如今我大宋富庶,远超汉唐。”
“我大宋缺少养马之地,战马难得。”萧定直接了当地道:“如果想要组织起大规模的骑兵队伍,首先便要取得养马之地。而即便将来我们有了战马,末将也不建议组织大规模的骑兵,一个合格的骑兵,非数年之功不可也。”
“既如此,我们又何必非得要养马之地呢?”
“枢密,如果有大量的马匹,哪怕不是战马,我们也可以大大地增强我们士兵的机动性的。”萧定解释道:“行军之时,士卒有马可乘,作战之时,士卒下马列阵,仍以步战为主,如此,便可扬长避短。再从军中,挑选善骑之士,组建一支精悍的真正的骑兵,不需多,只要在关键时刻能作致命一击足矣。”
“骑到马上的步卒,你这个提议倒是别处心裁!”崔昂笑了起来。
“如果我们要主动进攻北辽,力图收复幽燕,你有何良策?”崔昂直接问道。
萧定一怔,这个问题,他真是没有想过。
边境之上,一直以来,大宋都是守势,这也是双方实力使然。赵哲在北疆这几年,大力整顿军事,也不过是尽力革除了过去的一些弊端,力求军队更加善战,同时修建堡寨,挖掘水塘,大力推广水稻种植,拼命种植林木,以拒辽兵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边境之上在这两年,才能屡屡挫败来犯的辽军队伍,使得边疆渐渐平静,至于反攻辽境,收复幽燕,说实话,萧定是没有想过,他相信,赵哲现在也没有想这个问题。
看到萧定沉默不说话,崔昂有些不耐地问道:“如此说来,你是认为现在不是时机?”
萧定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回枢密,正是如此。”
“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良机?”
“想要北伐辽国,单以河北路一路之人马,是不可行的。”萧定道:“真要动手,须得举全国之力方有可能。而且从末将对河北路这两年的粮草,军械储备之上来看,也是不足以支撑一场大战的。”
“荆王殿下这几年在河北路都做了一些什么?”崔昂不满地道:“难不成就挖了一些水塘吗?”
萧定瞅了一眼对方,又垂下头去。
人家枢密使公开表示对荆王的不满,他能说什么,能替荆王辩解么?
赵哲去河北路的这两年,先是下了大力气整顿人事,光这,就不知牵涉了多少精力进去。做事先要有人,这是必然的。把这些事做定,这才抽出手来修造边境的这些设施,而这每一项,都是要花大钱的。
整顿人事,又不可能像修剪树木一般,将看不过眼的枝枝叉叉全都用剪子,给剪得干干净净,牵涉到里面的,都是钱、物以及庞大的利益。
而那些军寨,塘泊,林木,看着不算什么,但真正操作起来,却是海量的银钱。
不过虽然投入大,但从去年开始,终于是开始收到效果了。
“长卿,你我两家是世家,你又跟子喻有交情,今日咱们不以枢密使与统制的身份说话,你只以家中后辈的身份,跟我说一句实话,北取幽燕之地,需多长时间方可行?”
萧定愕然,半晌,才咬咬牙道:“荆王殿下已经打好了基础,如果在荆王殿下设定的方略之上,举全国之力,十年生聚,集五十万以上兵马,方可一战。”
崔昂看着萧定,半晌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萧定垂下头,知道自己的话,肯定是不符合眼前这位崔枢密的意思的,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如果是别的事情,顺着对方的心意倒也无妨,但军国大事,却是万万不能胡来的,一个错误决定,便是千万条人命。
眼见着屋里冷了场,萧定站了起来,躬身道:“枢密,末将告退。”
崔昂这时却反应了过来,道:“今晚我设宴,你将你麾下的那几名军士也一并带来吧,前线厮杀,都是功臣,我这个即将上任的安抚使,也须得犒劳一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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